无法承受,所以我收手了。这是杀意。甚至,我已经下手了,他受了伤,躺在地上哀嚎,我惊觉我自己做了什么,连忙为他疗伤止血,并去自首——这也是杀意。可哪个该死,哪个又不该死?”
笑面佛陀瞬间被激怒了,她咆哮道:“难道这世上还有需要谅解的杀意吗?!!”
“……明仁前辈。”云闲面色唇色都一片惨白,她看向笑面佛陀,用极低的声音道:“那为什么,令堂想要杀死你时,你并没有感到杀意呢?”
当时,笑面佛陀就已入魔,若是她的母亲真有杀意,何必等到进门,在产生念头的那一瞬间,便会当场暴毙而亡。
她或许也是一直抱着这般念头,可那枕头压在她的面上,如同儿时无数次温和的触摸,娘的眼泪却不是因为欣喜,一串串如露珠般打在她僵直的手背上。
“润德……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娘不能再让你这样下去了……原谅娘……”
枕头上的力道颤抖,或许是因为年迈,或许是因为不舍。想用这种方式杀死一个修真者,简直天真地令人发笑,可笑面佛陀大睁着眼,心中无波无澜,只有一个黑暗的念头在心头无助咆哮——
“她真的想要杀我。她是真的想要杀我!!”
笑面佛陀可以依旧坚持看不见那明显是自己造成的伤势,可以依旧坚持那是天罚,强行忽视一切不合理的衔接处,但她却在此刻,浮出了一个轻飘飘的念头。
或许娘是想杀她,但娘可能更想的是杀掉自己。
娘怎么会不知道她会发现,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是在祈求她醒来,是在祈求她结束这场折磨吗?
因为她做了这一切,所以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场解脱?
笑面佛陀僵在半空之中,一时之间竟没有说话。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底下人群还在涌动,紫金钵的金光重又亮起,明光口吐鲜血,缓缓坐起。
从小到大,祁执业从未见过师父这样的神情。明光大师偶尔会发怒,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不大喜大悲的稳重模样。在晚辈心中,长辈一向都是无坚不摧、能够遮风挡雨的堡垒,第一次,他又看出了无力。
就像明仁第一次看见住持面上的无能为力般,他怔住了。
“是我的错。”明光道:“明仁,是我的错。”
笑面佛陀漠然道:“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明光道:“是我没有早点发现,是我太软弱。认清自己没有能力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我早在那年就知道,我不如你,我也没有任何能够统领佛门的才能。所以,住持让我做什么,我便去做什么,让我去救援,我便去救援,让我回山,我便回山。让我去大战,我便去大战,让我留在佛门,我便留在佛门。假如我那时在场,假如我追上去了,假如我找到你了,那事情会不会就不……”
“跟你有什么关系?”笑面佛陀不知为何而发怒:“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明光霜白眉毛微敛,他将紫金钵拿起,道:“是我的错。”
话语中竟透出一种决然。
祁执业道:“师父!”
血雾间,本该散去的芳菲幻影竟然又出现在了笑面佛陀的视线中。
几十年来,她将这三个幻影碎了又凝,凝了又碎。每一次看到她们,笑面佛陀就感到一阵剜心般的痛楚。她甚至没办法化出正常样子的芳菲,只要想起,就是死时的惨状,一次又一次,像是凌迟。但她太孤独了,她需要有人陪着。
她太想芳菲还活着了,她有时还会和幻影聊聊天。
本该趋于稳定的神识再度开始混乱,她将幻影挥散,可如鬼魅般,面色青白的芳菲又出现在她眼前。
笑面佛陀道:“你要说什么?”
芳菲张口,说:“是我的错。”
莫名其妙!!笑面佛陀将她捏碎了。可一个芳菲消失了,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