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虑、克己忠心之人,这也未尝不是对其的嘉奖。要知乔公祖二子已殁,除却陛下,谁又能替他将弱女遗孤抚养长大?”
“既不可封侯,便不若考虑臣所言这两全其美之策。”
袁隗这话说完,在这朝会之中隐约传来了不少应和之声,唯独在上首的刘宏并未开口。
袁隗小心地朝着他看了一眼,发觉他并未露出什么不虞之色,只觉自己提出的建议大抵不错。
可他又哪里知道,刘宏表面上未曾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心中却是一片翻腾。
袁隗!袁隗这混账玩意,居然一个建议踩中了他的三个禁忌。
立乔琰为皇子辩的皇子妃,听起来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若是数年前,刘宏或许还会觉得尚可,如今却不会。
刘辩年已十一,刘宏本对其寄予众望,却发觉他在行事作风上颇为懦弱犹豫,根本不像是他的孩儿,反倒是刘协更得他的宠爱,但袁隗这话中却俨然揣测错了他的喜好,竟以为他更属意刘辩。
虽然不可废长立幼乃是大汉的惯例,但刘宏此人叛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又哪里会在乎这个。
若是让乔琰为刘辩的皇子妃,以她在黄巾之乱中展现出的本事,足可以让刘辩稳坐太子位,这就和刘宏的心中偏好大有不同了。
此为第一禁。
而事实上,就算是让乔琰做刘协的皇子妃,刘宏也是绝不会同意的。
数代之前的邓绥邓太后,虽名为太后,却在临朝称制之中二度废立,大权几乎完全掌握在她的手中,虽然政事清明,但也正是在她的影响下,随后的窦太后才有乱权摄政的意愿,刘宏自己便险遭其害,又哪里会让自己的子孙后嗣面对这样的情况。
兖州黄巾为乔琰玩弄于鼓掌,冀州张氏三兄弟也没能逃过她的算计,此等心性再如何加上一层忠义之名,也不免让刘宏生出了几分忌惮之心。
他便尤其不能让她成为未来的皇后。
而第三……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却实则在底下的袁隗和何进之间来回逡巡了一圈。
他既然对刘辩失去了几分宠爱,便自然也迁怒于何皇后和何进,但他还需要依靠外戚来平衡局面,也就自然有了他这册封何进为大将军为慎侯的举动。
但显然这一个慎字根本没让何进在大权在握的时候行事谨慎!
反而在他开府之后,俨然一派洛阳城中第一人的架势!
刘宏在举动上,不仅没指责他还多有嘉奖,却也未尝没有将这个情况看在眼里。
袁隗的侄子袁本初投效在何进的门下他也知道得很清楚。
现在耳闻袁隗这个自以为出色的建议,他却只觉这正是汝南袁氏对何进的示好。
这也更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当然袁隗猜测的其实也没错。
他的确没有想好对乔琰的封赏,也的确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打破祖先惯例,将那个乡侯的位置封赏下去。
不过袁隗没有让他收回那个乐平乡侯的想法,却让他往另一个方向下了决心。
什么不能封侯?凭什么不能封侯?
他好不容易让世家外戚和宦官互相制衡,结果其中两方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勾勾搭搭,那还不如让乔琰为侯,用此女之忠孝来为他做些事!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忽然有小黄门仓促来报,冀州又来了紧急军报。
刘宏按捺下了勃发的心思,先一把接过了这火漆封口的军报,将其中由卢植写就的书信逐字逐句地看了过去。
他本还有些担心急报中是个坏消息,却在看清其中内容后,目光一点点亮了起来。
他此前总嫌弃卢植这人好一派老学究说教的脾性,现下却只觉对方这信着实送来得恰到好处!
他刚看到末尾便已拍案而起。
这声响铿然,与他此刻反骨一起的决断之心同样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