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俭下士”的长者。
济水之祭,让乔琰自觉已算是对得起本尊以及她的父母,但是乔玄不太一样。
事实上乔琰的存在可说是避免了他子嗣尽数凋零的命数,可有些事情的评判标准总不能光由她来说了算。
好在现在他俨然已是病入膏肓之态,且在一个蒙昧认不得人的境地,所以他只知道有人来到了他的病床跟前探视,却不知道来人是谁,或许——
或许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幸事。
乔琰的目光落在了悬于床尾的一把配剑之上,而后重新落到了乔玄的脸上。
在毕岚所见的画面里,便是这位最年轻的凭真本事封侯的乔侯,在跪坐于榻前的时候,握住了这位昔日太尉的手。
她目光里对多年未见的祖父所流露出的怔愣和陌生,最后变成了一片深沉的哀痛。
唯独那交叠在一处的一长一幼两只手,颇有一种三公之家的气度传承意味。
正是一个将死,一个新生的模样。
但还不等毕岚对乔琰说出一句“节哀”的安慰之言,他便听到乔琰镇定地开了口:“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祖父单独待一会儿。”
毕岚回过神来,回道:“我便不在此地久留了,此番往冀州宣旨,本也是要尽快回宫禀报的,乔侯已抵乔公宅邸,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乔琰偏过头来对他颔首致意:“有劳常侍。”
毕岚被程立给送出了门。
这样一来,这乔氏宅邸内也就暂时只剩下了“自己人”。
那领路的老仆并不知道为何家主的儿子乔羽并未前来,先到的却是被毕岚以乔侯称呼的乔琰。
但作为一个称职的下人,他也并未有什么多嘴打听的意思,而是先将程立、典韦以及陆苑等人,在这宅院内的厢房安顿了下来。
这宅院内算上看门的以及这领路的老仆,也就还有个负责做饭煎药的僮仆而已,骤然多了几个人,一时之间还真有那么点手忙脚乱。
好在陆苑曾为当家夫人,操持过中馈,此地的人口也不复杂,在隔着门扇问过乔琰的意见后,她直接接掌过来了此地的权限,在大致对府中积蓄和物件有了点数,当即让人往东市跑一趟采购些物事回来。
有典韦这么个壮劳力在,要多扛些东西也容易。
而程立还未到乐平去发挥出自己的本事,便已先将自己的口才用在了跟门房的闲聊之中,打听起了这延熹里中的住户。
虽然他们未必会在洛阳城中居住多久,却总得知道他们的邻居都是些什么人。
在门房的口中,这延熹里的九户人家中,确实以阳安长公主和伏完的宅邸占地最广,但其他人能与公主驸马、上任太尉居住在一里之中,显然也并非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比如说,住在乔玄另一侧的宅邸主人乃是选部尚书梁鹄。
选部也就是东汉时期的吏部,掌管文选与勋封的职责。
梁鹄会当上这个官,正因为他出自刘宏在光和元年所筹建的鸿都门学,可算是半个天子门生。
而住在乔玄宅邸对面的人,乃是太尉府掾,出自泰山羊氏的羊续,也就是未来的“悬鱼太守”。
由此可见,住在此地的人身份也不难界定了。
伏完的侍中,梁鹄的选部尚书,乔玄的太中大夫,以及羊续的太尉府掾,几乎都是文职,而且是并非在第一梯队的文职。
这并不算是个对乔琰来说需要刻意提防或者结交的环境。但也未尝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在她步出乔玄的卧房走到院中的时候,她便听到了程立的汇报。
“有劳仲德先生了。”乔琰回道。
知晓四邻都是何人,无疑也让她能制定自己随后的行事方针了。
但在陆苑提及府中余钱不多,大约还是得动用田洮作为谢礼的黄巾之时,乔琰又忍不住头疼了起来。
都说京城大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