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中的军队管制和治理督辖权力,分设于多人后,难道就不能做到这一点了吗?我大汉泱泱之国,人才济济,如何就缺了这些人?”
“长于治理之人未必懂得统兵,长于排兵布阵之人未必精于庶务,强行将其合二为一,或可于镇压叛军之上有些裨益,但也只能说是权宜之策而已。”
乔琰说到这里方才停了下来,像是意识到自己不该一口气说出这么多,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又连忙闭上了嘴,做出了一副正襟危坐,认真听从刘宏说话的样子。
刘宏将她这表现尽收眼底,越发觉得这场面滑稽。
但他现在却一点都不奇怪眼前的孩子能写出他手中这策论了。
她对于郡县和州牧制度的看法确实很清晰明朗,尤其是这句“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和“民只可为天子之民”实在是让刘宏很觉欣慰。
不过,她还是年轻了些,颇有年少天才这非黑即白的认知。
这不是这么清晰界定的。
高祖时候尚且要用郡国并行之法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黄巾之乱声势浩大,却也在短短五个月内,便得以将其中的大多数叛军势力给压制下来,其实给了刘宏不小的信心。
自中央往下的统辖,虽然有刺史的协助也有些力不从心,此前就让刘宏生出了分而治之的想法,但平乱后大汉威仪仍在,显然还是按照故法来才好。
就像乔琰所说的,大汉怎么就会缺人呢?
有军事天赋的如皇甫嵩一般去统兵,有处理庶务天赋的就去做州郡的行政长官,最要紧的政令由中央下达,这分明是一个完整运作的整体。
刘宏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他也知道乔琰在策论中所说是对的。
她在那《州牧封建论》中提到,商周有贤人为君之时也保持着分封制,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们在实现王朝更替的时候,得到了过多来自其他部落的支持,所以不能随便削掉封地。
这并不能证明秦朝实行郡县制二世而亡就跟这个制度有关。
可是他近来积压在案头的消息,却让他重新意识到——
他的信心其实还不足以称之为信心。
在最迟半年内,他依然必须做出一个启动州牧制度的决断,来应对眼前复杂的局面。
比如说,江淮扬州一带距离京城太远,就算是已经被乔琰击破了张角的神话,以他所见,大概也不能让这些人快速消停下来。
因为他们只会觉得远在中央管辖之外,还能肆意妄为。
光靠册封卢植为钱塘侯是不够的。
再比如说,各地的叛军也并不只有黄巾贼而已,尤其是凉州贼寇横行,乃是其中最麻烦的一支。
这些各地发生的乱象,在他需要平衡洛阳局势的同时,并不能多出一只手来处理。
那么,启用州牧制就可以说是两害相较取其轻了。
提出州牧制度的刘焉有私心吗?
以刘宏看来肯定是有的。
不过刘焉毕竟是宗室,比起世家来说更和他一条心,光是这一条就足够刘宏将心中的天平朝着他倾斜了。
这就是他心中的权衡。
他想的是暂时擢选出对大汉忠心不二的臣子宗室,行州牧制度。
而一旦地方局势稳定,他就将这州牧给撤了,随便找上哪个州的州牧开刀,来做这个寻衅的由头。
只要这些人在地方经营的时间还不足以做到如同诸侯国一般的情况,那么刘宏自负,也不会受到这制度负面作用的影响。
说起来乔琰现在写出的东西对他来说也不算全无用处。
届时他便说,这就是让他再度观摩后的醒悟之言好了。
乔琰只见得刘宏再度垂眸,像是在将手中的绢帛逐字逐句地看过去。
但她倒没觉得,刘宏会真因为这封策论而彻底打消创设州牧的想法。
她更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