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太史令,也必须与乔侯事先说一句,这五间本就是太史令公署的备用之所,用之无妨,但另外五间内存放的都是近年来的天象逐时记载,以及一些重要的天文观测仪器,请乔侯务必得准允后再进入。”
这是她再如何欣赏乔琰的风采气度也不会违背的原则问题。
对她这个格外谨慎的叮嘱,乔琰当然不会觉得是冒犯。
她颔首回道:“理该如此。我听闻张平子为太史令时,所制地动仪也位居此地,此为精密之器,存放自有规则。”
听到乔琰这么说,马伦对她的观感更好。
乔琰提到的张平子便是张衡。
邓绥太后执政之时,以公车特征将张衡接入京中,先拜郎中,后拜太史令,浑天仪正是这个时期的产物。
而后又有了地动仪。
虽说地动仪在车马震动的纵波影响下并不会有所反应,只有地震才会让金蟾吐丸,但马伦在接掌灵台后便在张衡的记载中发觉,地动仪的运转,其实仰赖于灵台地基疏松,从而传递震感,最终的落位也是张衡在数年间观测后决定的,等闲情况下绝不能移动。
乔琰既然对此有些了解,也省掉了她不少口舌。
见她行事稳妥,马伦还是不免软和下了语气:“若是乔侯对此有兴趣,远观还是无妨的。”
乔琰摇头,“且将宾客迎送之事举办妥当了再说吧。”
马伦有心想要安慰这父母双亡,如今祖父也过世了的孩子两句,却忽然又听她说道,“说来还有一事,琰冒昧想要说与太史令知晓。”
她仰头看来,说道:“昔年和熹太后选贤举能,方有张平子于此地推演灵宪之说,也方有地动浑天二仪落位。琰此前不在京城,早想得灵台一见,今日才此缘分。而我见马夫人为太史令,更觉喜悦。只祖父新丧,琰不宜有悦容,望太史令见谅。”
马伦闻言一怔。
和熹太后?
她怎的突然说起这个。
可马伦转念一想又觉得乔琰此话并无不妥。
是啊,若非和熹太后,灵台也不过是光武时期一天文高台而已,又何来浑天仪地动仪在此地落位。
张平子一度以《二京赋》痛斥朝政,却为和熹太后轻徭薄赋、躬行节俭的作风所打动,应邀而来。
和熹太后自身便长于算数天文,更为女子提供学堂教育,是否也在期待有朝一日,这灵台之上仰观天象之人也是女子身份呢?
现在竟真的有了。
但时至今日,马伦已无法去揣测一个早已作古的奇女子,彼时到底在想什么,当然她也没法揣测出乔琰此刻说出这话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谁让这举止特别的孩子在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朝着临时休憩的屋子走了进去,只在倚门之时方才朝着她小心回看了一眼。
见她脸上并无异色,方才消失在了门后。
就好像这孩子是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在第一次会面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一般,怕她有被冒犯而觉不悦。
可她怎么会觉得冒犯呢?
马伦摸了摸自己在夜风中有些发凉的面容,意识到自己竟因为乔琰的这句话而露出了几分笑容。
这让乔琰在第二日见到她的时候,只见那官服赤火,更衬托出她一派精神抖擞之态。
这种精神状态足以让她在将灵台官吏安顿各司其职后,还前来协助乔琰一并招待前来吊唁之人。
袁氏三公宅邸,每日登门之人就不在少数,马伦能将诸事安排妥帖,自然对于洛阳的各级官吏都了然于胸。
乔琰真觉得自己该当重谢马夫人的协助。
毕竟乔玄在跟她提及自己过往的时候,可不会说到,那些个跟他有过交锋或是交流的人到底都长了个什么样子,顶多就是提及些许要紧人士的姓名而已。
但马伦的情况不太一样。
要知道纵然是四世三公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