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他说我准了,不过下次再有凉州降将,让贾文和出主意之前跟我说一声。”
贾诩对她的脾性摸得还是很准的,这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不至于让她觉得贾诩有越界之嫌,反倒是他堂堂正正地将自己与凉州将领之间门的交往摆在了明面上,更能让她心安。
贾诩此举也未尝不是在提醒她,她麾下的人手已经越来越多了,越是到后面也就越容易出现大量人手出自同一地方的情况,比如说凉州并州的武将,再比如说颍川的名士。
在这个地缘关系容易形成抱团的时代,乔琰很难去做出什么明令的规定,让他们不能进行正常的交往,只能说去进行彼此之间门的制衡,又从上位者的角度明辨,这些人之间门到底哪些话是出于建议,哪些话是出于对其他系别的打压。
也好在她麾下的文臣武将,目前还没有给出过任何一项出于权斗的建议,她这位做主公的也明显不是什么能被轻易糊弄的角色。
乔琰一边琢磨着这件事,一边让人将荀攸给找了过来。
在她回返并州后,头一件做的事情并不是借助于荀攸的战略特长,和他商讨进攻凉州的计划。
而是先写了一封给皇甫嵩的书信,令傅干立刻送去凉州,以防逃回长安的董卓急于增补麾下的兵卒,以天子之名将皇甫嵩给调入朝堂之中。
这是头等大事。
傅干未曾想到,在他投效到乔琰麾下的第三个年头,他就有了这个机会一报父仇。
哪怕这只是乔琰领军出征凉州的前兆而已,也并不能改变他在接到这个任务后的心生激动。
好在傅干向来稳重,他也同乔琰承诺,他此行除了送信,不会做出任何无关紧要的行为,也绝不会在仇恨冲昏头脑的情况下,越矩到韩遂马腾的事情上。
他一去半个月,凉州方向目前全无动静,并未让乔琰有所慌乱。
在这种时候,没有任何调兵的消息,反而恰恰是个好消息。
而将荀攸放置了半个月,让他对并州的内部情况、兵力分布等心中有数,随后的军事计划提出才可算是有的放矢。
荀攸是个聪明人,自然能体会到乔琰这种放置安排的用意。
故而在这半个月内,他虽然领着的是上党从事的职责,却实际上是走遍了这并州境内的大半地方。除却乐平的坞堡地带,被荀攸以他如今还寸功未立的理由拒绝了参观的邀请之外,该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现在才是见他的时候。
荀攸自外间门踏入这州府书房的时候,见乔琰坐于临窗的榻上,面前的桌案上正摆着两盆酥山。
并州从鲜卑手中“盘剥”出了不少牛羊,这州府内的牛羊制品便不会少。早先戏志才寄往颍川的信中,就已多次提及到这位州府折腾出来的美食,而今更是弄出了酥山这东西。
可要乔琰看来,酥山实在不能说是有太高的技术含量,毕竟在南北朝到唐代期间门就已经有了这种古代版本的冰激凌。
并州冬日严寒,要取冰来贮藏于冰窖之中不难,到了夏日,加热过后浇淋成峰峦状的奶酥调和口味后送去冰窖中冷冻,就成了酥山。
哪怕出于体面的观感,她这会儿其实应当来上一出翠竹映窗、屋中品茗的操作,但乔琰想了想觉得还是遵从自己的喜好比较好。
做主公的人有点夏天吃冰激凌的爱好怎么了?
牛羊还是她自己打劫回来的呢!
她抬了抬手,示意荀攸落座于对面,开口问道:“公达在并州已有些时日了,以为并州如何?”
荀攸此人面上情绪迟缓,自然也不至于因此地与太行山隔绝之外的其他地方多有不同而失态,只回道:“攸忽然理解了为何志才与奉孝二人,这两年间门少送信而来了。”
因为乔琰在出兵洛阳之中所表现出的实力,也不过是并州境内从乐平扩散到全境的种种改变里的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