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颤抖着声音回道:“庞长史……庞长史他死在了那乔并州的手里。对面一支弩箭从一千两百步外而来,直接射中了庞长史,当场就没气了。”床弩所能发出的重箭最极端的情况甚至能达到两米长,乔琰所用的这种为了追求射击速度,不过只有一米之长。可这种箭矢与等闲弓箭所用的箭矢造成的破坏,哪里是能同类而语的。马腾从庞德当场身死的结果中,听得出来这种武器的特殊。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回到了先前的坐榻上,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无措之色。眼前的传令兵神情慌张并非作伪,大约也没人会给他开出这样的玩笑。即便马腾自觉自己选择从贼又得到今日地位的过程中,诸般选择之果断实有枭雄之姿,也不免在此时陷入了惶惑的情绪中。乔琰来得突然,庞德死得更突然!这让马腾还未来得及替自己的左膀右臂之死感到伤感,就得先担心担心自己的脑袋了。一千两百步!这是什么概念!他总算还在此时记得另外一件事,开口问道:“那障县此刻如何了?”传令兵回道:“我来前,士卒尽数闭门守城,以障县城防或许还未曾被攻破,若将军尽快驰援,还能保屏障不失。”他话音未落已听到了一个声音打断道:“不!障县应当已经丢了。”马腾循声望去,问道:“孟起何出此言?”来人面容英秀,虽还是个少年人,却自有一番神姿睥睨之态,对上马腾的目光,笃定地回道:“乔并州挥师西进,能以此等重弩杀令明在先,必也能毁掉障县的守城之心,若令明还在,障县或许还能撑到父亲援军抵达,可令明身殁,余者无有能阻乔并州之人。局势之下,不如自保!”开口之人不是马腾之子马超又是谁!马超的这句不如自保可算是将凉州人的心思说得明白。马腾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一旦障县丢失,下一步便是并州军长驱直入。对方能过汉阳,必然已经解决了这一片羌人作乱的情况,从高平到汉阳建立起了一条行军路线。这就让她不是随意地深入凉州腹地,而分明是带着精锐之师席卷而来。他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据临洮而守。但以乔琰收复高平周遭的情况看,如果马腾在城中不出,对方恐怕不会因为劳师远征的缺粮,而在包围上两月之后被迫撤军,反而会先将这陇西郡吞并到只剩下临洮这一处孤岛。要么直接选择去投奔韩遂。与其合兵一处后,一面把守从陇西流向金城的洮水,一面守住葵园峡,或许还能保住己身。可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要面对寄人篱下的局面,甚至可能被人一路逼到湟中逃离凉州。这两个选择,在乔琰这一记有力的先手面前,都变得像是一种笑话。马超都听得出来,父亲在将这两个抉择说出来的时候,语气说不出的飘忽无力。他问道:“以孟起看来,我们该当选择哪一种?”“哪个都不选!”马超回道。顶着马腾询问的目光,马超继续说道:“父亲和韩遂之间的关系如何,不需儿多说,若真是我方势穷投奔,能得几分好?”马腾虽未回答,但他这沉默却已经够让人看出他的态度了。说不定合兵没合成,先被韩遂给侵吞了。就像是他早先对边章和北宫伯玉所做的那样。马超又问:“父亲与那乔并州又有多少仇怨?”没有。马腾可以肯定地给出这个答案。傅燮身死之时,他才刚在耿鄙的军营哗变中被迫投贼而已,可跟他没什么关系。他试探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投那乔并州?”“不!不能直接投。”马超面上的少年人傲气,在这句话中一览无余,“对方进取临洮,还有一段距离,请父亲给我两千骑兵,我要在路上先阻她一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