忑与恐惧究竟是来源于对方的言语,还是因为那份陌生的平静,“但是这次我真的是身不由己,我认错,我——”
“你没有错,青山,你没有错。”楚夭重复了两遍,“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我也知道你并不是不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你很好,你甚至会为了这份不算过错的事情认错。所以,你回来对我解释了之后,我心里已经不生你的气了。”
“那、那么……”步青山神情有些痛苦,望着楚夭的眼中却还带着一丝期翼。
“我找了你三年,青山。”楚夭语气平静,这并非控诉,而是单纯的陈述了一个事实,“抱歉,我不想让你难过。但事实就是,这三年,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为你做尽了一切疯狂之事,但即便如此,我依旧无法阻止这份爱一点点地冷淡下去。”
所以,从一开始,这场争辩就没有任何意义。
宋从心低头去看他们来时的台阶,他们此时正站在一处望风台上,离喧嚣的市集有一段距离。
“……”步青山愣怔在原地,眼中似有泪光,他张了张嘴,几次三番之后才艰涩而颤抖地道,“夭、夭夭,我很抱歉……我知道你想听的可能不是这些,但我也不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弥补。但、但……火熄灭了,我们还能将它再次点燃。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爱侣……都是如此。即便没有爱了,依旧有记忆和温情在维持我们之间的牵系……这怎么会,突然之间,说断就断呢?”
步青山实在太过难过,他难过到甚至维持不住自己的仪态,只能仓皇地转身,以袖掩面拭去了自己的泪水。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而那位名叫“弈秋”的青年在片刻的沉默与尴尬之后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无动于衷。他转头看向被自己请来的“佛子”,用仿佛询问真佛般虔诚的语气,道:“佛子,您看,这件事应当如何解决呢?”
名为“梵缘浅”的佛子一直面上带笑,哪怕步青山流露出那样悲伤的情状,她面上依旧是那种悲悯而又圣洁的笑容。听见弈秋的问话,梵缘浅摇了摇头,她抬手指了指自己嘴唇,摆了摆手,又取出一块写有“止语”的木牌亮给众人看,似乎在说自己不能开口。
弈秋看她这样,表情顿时一懵。而宋从心身为无极道门的内门弟子,为了弟子在解决魔患时能随机应对各种情况,所以了解九州诸事也是内门的日课之一。她看了梵缘浅一眼,了悟:“这位是在修闭口禅?”
佛道认为,口乃心之门户,一切死生轮回,皆有“心、口、意”三业所致,修闭口禅是为了减少口业,消罪免灾。
和修行天之道的仙家弟子不同,道门修炼之法在于“纳炁”,佛门修的却是“功德”与“悟性”。这种修闭口禅的禅修,一旦开口便是顿悟,其威势可摇动天倾,正应了古人那句:“一十年不开口说话,向后佛也奈何你不得。*”
为了这点儿女情长的小事而破了人家的禅戒显然是不道德的。弈秋也觉得一头雾水,既然这位大师修闭口禅,那为什么还答应跟他过来?
他正想着如何解决此事,却见梵缘浅佛子笑意盈盈地指了指他和步青山,然后以拳击掌,做了一个类似抱拳的手势。
“……”弈秋看着对方的手势,表情有些微妙,他心中暗道,莫非是我太过不知佛门之事,所以对其手势有所误解?
弈秋正绞尽脑汁地想着佛子的这个手势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高深佛理,然而站在一边的那位道门女修却在瞬间的沉默之后,一语道破天机。
“你该不会是想说,让他们打起来吧?”
“——!”弈秋大惊,正想反驳说佛门子弟怎会怂恿他人私斗?谁知一抬头却看见佛子满脸欣喜地望着那道门女修,连连点头。
……这真的是佛门佛子吗?弈秋几疑自己遭遇了骗子,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情爱之事何来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