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所不耻的蝼蚁一样描眉画黛,以容色为傲。楼主不管俗世的条条道道,他就要用庸俗的金银去造房子,就要依靠美丽的姿容去赚打赏。他着红装,扮娇娘,坦荡而又骄傲地活着。这多让人羡慕啊?”
“……他明亮到朝生暮死的蜉蝣也想逆水而上,只为触及那泼洒在水面上的粼粼浮光。”
——却不知浮光之上,天与地之间的距离遥远得更令人绝望。
杏花簌簌而落,划过女子的脸颊,像一场迟来的雨,无声地敲打着细弱的枝干。
慈秘长叹了一口气,说出自己的心事之后,她的形影已经稀薄得几乎要融进天光:“仙长,谢谢您听我说这些,您听过便罢了。作为报答,我告诉您我所见到的一切吧。”
“外道所谋,恐已有成。然其内部分裂,似有外力插手。”
宋从心本不欲提及慈秘痛苦的往事,但慈秘却请求她将情报转达给明月楼。她曾在生命的尽头中传递过一次情报,但当时情况太过仓促,来不及提及更详尽的细节,只能简明扼要地提及了夏国与咸临之乱,其余更多的却未能传达出去。
慈秘乃明月楼出身的谍报人员,她本是奉命驻扎于大夏关注时事政治变动的成员之一。但在幽州局势生变之时,慈秘与其同僚竟胆大包天地埋伏在外道之中成为了卧底。为了不引起怀疑,慈秘甚至彻底切断了与明月楼的关联渠道,在钢丝上卧薪尝胆了足足三年。
“他们分为两派,一派形若幽灵,无知无觉;另一派却深谙人心,残忍得深不见底。”
“大夏国左丞相盗种一事便是他们布局引导的,左丞相的同僚、好友,乃至是夫人与岳家都是他们的信众。他们编织了天大的谎言推动左丞相古力思偷盗粮种,正因为他们需要这种‘凡人’的棋子,我才能顺利地混入其中。我告知他们我所爱之人乃是修士,可我身为凡人却难以长生,故而欲寻他法步登仙道。他们以秘法验之,并未露馅,因为我确实是如此想的。”
慈秘以真心话去编织了一个无解的“谎话”,最终成功骗过了这些阴狠狡猾的豺狼。
“这场设局,早在二三十年前便开始了,左丞相的妻子甚至是被他们一手教养大的。类似这样的‘贵女贵子’不止一个,左丞相也不过是在入京时被其选中罢了。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慈秘口中所说的秘密令人胆寒,“其中一位地位颇高的主事人,信众们称其为‘殿主’。殿主之下还有堂主与香主,那位殿主只来过一次,但不得了,那些堂主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那个男人披着漆黑的斗篷,身量魁梧,体型偏胖,说话时总是显得和蔼可亲。应当是修士,修行内家功法,从很远的地方来。出身尊贵,蔑视蝼蚁,但有教养。不近美色,不贪口腹之欲。指节粗大,音高气朗。但从行事作风来看,他并非掌权者,反而更偏向中层执行计划之人。在其之上,一定还有另一位掌势者。但那人自持身份,从不显露于人前,故而需要代行者。”慈秘一口气说道。
这是宋从心第一次拿到关于敌人管理阶级的情报。
事到如今,也不必纠结其他,宋从心当即询问道:“地底被封锁之事,你可有眉目?”
“有,但不多。”慈秘迟疑了一瞬,似乎拿不准这件情报的准确性,“据说,十数年前,地宫中曾发生过一次暴-动。当时留在地底的信众们不知被何物影响,神智全无,互相厮杀。因为找不到祸因,所以整座地宫都被封锁了。”
“但他们有人猜测,说地宫里的那玩意儿没在里面,而是逃了。”:,,.
“我是无极道门弟子,此次幽州事变,多得楼主相助。”宋从心听过慈秘的名讳,在痴绝城的情报阁中,她曾读过一张寄给明月楼主的讣告,“楼主曾命人前来搜寻过你的遗体,但掘地三尺都未能寻到。多亏了你的情报,我等才能掌握关键性的证据,并迅速镇压了外道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