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衣襟,攥得很紧。
虫潮与人仅有一壁之隔,却让人有自地狱重回人间之感。
拉则手腕上沁出的血染湿了对方的衣襟,可那人起身后却很快捏住了她渗血的手腕,撕下自己的衣物,迅速将伤口缠起。
她往她的伤口上撒了一些粉末,凉凉的,刺刺的,有些疼。但比起疼,痒的感觉更让人难耐,那痒意好像要钻进人的心里。拉则不怕疼,但不知为何这股痒意却让人难受又不自在,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逃离。
她忍不住蜷缩手指,挠挠那人的掌心,见那人一声不吭,她又挠了挠……
然后,她便被人一把捏住脸侧的脸颊肉,用力往两边一扯。
“疼——!”
无喜无悲的活女神,眼角划落了一颗泪滴。:,m..,.
强行将其抹去倒也并非不行,但那些在阴秽的泥淖中挣扎的灵魂也将灰飞烟灭了。
宋从心脚尖往墙壁上借力一点,人从高处俯冲而下,凌厉的弧光切裂了肉蜘蛛庞大的身躯,那些软肉般的尸体凄厉地哀嚎着,从蜘蛛的壳上“流”了下来。宋从心忍着恶心挑开了那些血肉的肌腱,融化的人体组织与皮肤粘连在一起,挂在蜘蛛身上便宛如破旧的麻布。直到山一般的肉蜘蛛轰然倒地,躯体溶解成黏腻的血肉,宛如血色的莲花般“绽放”开来之时,宋从心终于看清了这“蜘蛛”的内里。
虫子,密密麻麻的虫子。一窝又一窝,全是宋从心与兰因在乌巴拉寨的夜晚中窥见的红头百足虫。
肉蜘蛛被四分五裂的瞬间,这些百足也四处奔蹿,散入阴影。宋从心惊觉不妙,立时旋身折返,朝着拉则与阿金所在的方向冲去。
“拉则!”
却不想这一回头,宋从心竟看见拉则那小小的人影已经跑出了隔间,她朝着主殿另一处的方向跑去。宋从心支住阿金的手臂,高喊拉则的名,一片漆黑之中,宋从心隐约看见拉则回头看了她一眼,然而过于阴暗的环境掩盖了她面上的神情。
只见跑到某一处角落的拉则在墙上拍拍打打,用力摁下了什么东西。随即,她转身举起小刀,往自己的手腕上用力一割。
霎时之间,喷涌而出的血液溅落在地宫的地面。那些四散奔逃的红头百足突然停止了流窜,它们猛然回头,头部鲜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拉则,你要去哪里?!”
拉则熟视无睹,她忽而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宋从心看见那里不知何时竟开启了一处暗道。随即,拉则猛然挥手将鲜血洒出,人却一溜烟地朝着暗道相反的方向跑去。那些红头百足似乎被她的动作刺激到了一般,全部失控地朝着拉则所在的方向跑去。
拉则的意思很明显,她让宋从心带着阿金从暗道离去,而她会替她引开这些屠不尽的百足。
有那么一个瞬间,宋从心识海中宛如走马观花般地重复了自己与拉则相遇后的每一幕——她终于明白拉则手上的伤疤究竟因何而来,也终于明白拉则究竟是如何瞒过她的耳目消失在茫茫雪地之中。宋从心想起拉则那全然与人类社会脱节的姿态,想起拉则口中所说的“我住在这里”,想起神子所说的“乌巴拉寨不供奉活女神”,想起了拉则对神殿的熟悉以及“我在神国长大”……
拉则浑身都是秘密,她不通人理,不知生死,她对宋从心说乌巴拉寨的子民没有死去,他们只是“永远在一起”了。
——拉则没有说谎,因为她就住在长乐神殿里。
一个,在神明埋骨之地、天道崩坏之所长大的……孩子。
宋从心持剑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她看着奔涌的虫潮以及少女逐渐远去的背影。她是如此的矮小单薄,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但她也让人想到从废墟间隙间生出的花,狼狈中又透着一股不屈不挠的韧力。宋从心知道此时转身离去其实是最好的主意,拉则从小在长乐神殿中长大,将这里视为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