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义之事。
而以不义开始的事,只能以罪恶来使其巩固。
年幼的男孩捧起一捧雪,胡乱地涂抹在脸上。凉刺刺的冰寒,却让他的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在走向雪山的那条舍生之路上,江央思考了许多,他知道乌巴拉寨承载的罪恶,也知道村寨中并非没有虔信徒能够清醒地认知自己的所作所为乃罪恶之事。但人们忏悔、自愧,却已没有回头路可以选择。大错已成,一错再错,有些人犯罪甚至不是为了自己能得以解脱,而是因为所爱之人在受苦。
这样的“诅咒”究竟何时才能走到尽头,让罪孽得以偿还、得以宽恕?这世间是否有一场吞没毁灭一切的雪,让这一段不和谐的旋律戛然而止?
江央安静地坐在转经廊的台阶之上,俊秀的面容在微弱的烛光中明明灭灭。尸傀伫立在江央的身后,如同守护风雪的群山。雪白的袈裟迤逦及地,几乎要在昏暗的夜色中生出珠玉的光来。寒风拂过山巅,送来飘荡的雪絮,它摇曳着枝桠上的铃铛,发出阵阵空灵悠远的长鸣。
她真的会来吗?红衣女子询问之时,江央只是摇了摇头,他心里没底。
被那神秘的斗篷人救下之后,乌巴拉寨经历了一次血洗。作为村寨中目前唯一拥有神赐血脉的人,江央侥幸苟活了下来,却被那人洗去了八岁之前所有的记忆。在残酷的真实与虚幻的美好之间,身为神子的江央选择了后者。他像曾经的每一任神子那般以罪孽之事守护村寨,时至今日。
这八年来,失去记忆的江央只能在他人的幸福与笑容中寻找生存的意义,他总是觉得自己的心口空荡荡的,似乎生来便缺失了一块。江央以为这或许便是“神子”之意,与那些鲜活的人们相比,他始终都缺少了一颗属于人的肉心。神明蒙上了他的眼睛,不让他去看人间的惨剧,他是一樽空荡荡的石像,没有体温,也不会为他人长出痛楚的血肉之躯。
这没有什么不好的,江央这么想过。他会在每一个寂静可怖的深夜中转动经筒,他会在寺院大堂的偏殿中供奉香火与一些不知要献给谁的鲜花与食物,他会忍不住去打量信徒身上鲜亮的衣着,然后长长久久地发呆,不知这种空洞的真意。
但是,江央不愿承认,自己心中竟还有一丝隐秘可悲的期待。
这些年里,江央供奉在偏殿中的食物会有所减少,鲜花会变成粗糙的花环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他一直觉得寺院中有一只看不见的“老鼠”。但以前的江央并不在意,就像他也不在意那些半夜里蠕动的百足与扭曲的血肉之影。无悲无喜的空洞神像,本也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寺院中的雪松枝上挂满了红绸呢?
江央抬手捂住脸庞,只觉得鼻子发酸,眼角滚烫。他胸腔内的肉心疯狂的跳动,呼吸拉扯得血肉几近痛楚,他感受到了疼痛。
“沙沙”,寺院中的灌木丛中传来了细碎的窸窣之声。江央朝下方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脑袋从中钻了出来。
眼眸澄澈如冰湖明净般的少女蹲在台阶之下,仰头朝江央望来。
宿命总爱跟人开伤痛的玩笑,让这一切都仿佛昨日的光影重现。
就如同命运的齿轮再次咬合倾轧的那天,本该处决活女神的“神子”回头,与本该被献祭予龙神的“活女神”四目相对。
……
“……大妮?”
宋从心茫然地站在墓室的隔间外,看着完好无损的结界与内里空荡荡的阵法。昏迷不醒的阿金仍然倚靠在墙边,身旁放着鼓囊囊的包裹,里面存放的是足够两人十几天吃用的食物。地上有一些食物零碎的痕迹,但是那本该待在这里的女孩却不见了踪影。
大妮去哪了?宋从心有些焦虑,她迅速检查了结界与阵法,却发现自己离开前的布置都还完好,这意味着大妮和阿金并没有遇见难以摆平的危险。随后宋从心又检查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