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
拉则的愣怔只是一刹,随即她毫不犹豫地迈步,朝那条难以回头的舍生路奔去。
“拉则!”:,,.
……
“……留下来!”
江央看着踌躇徘徊、回头注视着自己的少女,痛苦与焦虑早已打碎了神子悲天悯人的假面,身披袈裟的神子近乎低声下气地祈求着,祈求眼前的女孩选择自己,而不是神:“无论要哥哥道歉多少次都可以,无论你想要如何撒气都行。拉则,留下来,不要去山的那边。”
“……”拉则的神情有些迷茫,她踩在雪地上,一路走一路停。
她与江央已经纠葛了一路,白雪已经在两人的肩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然而无论是拉则还是江央,两人都无心伸手去拂,或许是习惯了冷,也或许是习惯背负这故乡的温度。
“哥哥,拉则,答应过,祂。”拉则犹豫了数息,没有继续前进,她背着手,一字一顿地道,“祂,孤独。拉则想,让祂不那么,悲伤。”
“我明白,我明白,拉则,哥哥都明白。”
江央坐在魁梧的尸傀肩上,他唇色发白,五指几乎已经抓进了尸傀僵硬的身躯中。
江央在明觉寺中好不容易等来了拉则,但当他告知拉则自己当年失忆的真相时,拉则却并未如他预想的那般流露出自己的悲伤或是愤怒。这个女孩似乎在那失落的八年里越发远离世俗,就像那些祭司们所说的那般,苦行的活女神不再眷恋凡尘,因此回归神国与她们而言并非痛苦之事。
“拉则,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你不想让祂孤身一人,哥哥都明白。”
江央咬牙咽下那些即将付诸于唇齿的恶毒诅咒,他本应怨愤神明,但到头来却只能责怪自己。是他遗忘了拉则,让她在孤零零的等待中舍弃了自己对人世的所有期待。如今,比起繁花盛锦的天地,拉则更想走向雪山。
“但……你若是走了,哥哥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江央呼出一口白雾,因为痛苦,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神子早已忘记寻常人宣泄痛苦的方式,于是那苦水只能倒流回自己的心脏与肚腹。
在这个世上,江央唯一视作家人的存在只有拉则。
背负着秘密与罪孽在寺塔中守望的日日夜夜实在太冷、太苦。如今想来,江央继任神子后的八年里竟没有一天作为一个“人”而活着。他是别人眼中的神子、活佛,但他唯独不是自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巧舌如簧、城府深沉的神子望着与自己相隔一射之地、好似已经下定决心的少女,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纵使他舌灿莲花、满腹经纶又如何?对于眼前这个野兽般的少女,除了将一颗真心剖出,期冀能以血肉的温度融化她眼中的坚冰,盼得她回心转意以外,江央束手无策。
那个外来的姑娘建议江央哪怕动用强-制手段也要将拉则留下,但江央明白,那样做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当活女神感知到祂的存在之时,双方之间的命运便会系在一起,拉则是祂们,祂们也是拉则。
——祂们早已死去,祂们又从未远去。
一个人的意志,又要如何与集群抗争呢?
“不要去,拉则。不要去。”
江央抬头,琉璃色的眼眸死死地注视着拉则,他手里握着一段艳色的红绸。一个小小的铃铛挂在红绸之上,被风雪摇曳出破碎的轻响。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与思念若能用红绸相系,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分离?
拉则同样也注视着江央,他们兄妹之间惯来寡言少语,毕竟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神子还是被迫苦行的活女神,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喜怒不形于色,悲欢不叙于口。
“如果你恨哥哥,我——”
“拉则,不恨。”女孩负在身后的手用力捏了捏,她摇了摇头,“拉则会,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