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时,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平静地回眸扫来一眼。
那一眼清冽如水,像一首诗意寂寥的歌。
宋时来看久了其实也就那样吧。半夏忿忿地饮尽杯中茶水。她不愿意承认,自己以后再和宋时来争吵,仅仅是看着那张脸都可能会一败涂地。
……
某天,宋时来从梦中苏醒,望着窗外微熹的天光,一时间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他起了一个大早,用最简单的御水决与御火术烧开了热水。洗漱打理过后,他推动素舆来到庭院,开始打坐修行。
自从他沦为废人,曾经为了权势而巴结讨好他的人都尽数离去。有忠心耿耿的仆从愿意留下看顾他,也被自尊心极强的宋时来拒绝。他发还了所有仆从的身契,用银钱将身边人全部打发走后,庭院便越发冷冷寂寂。
曾经,宋时来觉得这宋家的主宅就像一座巨大的棺材,冰冷且死气沉沉。他是坟冢里的白骨,也是坟冢上的碑碣。
他就像一只锁在棺材里的血尸,行尸走肉、不人不鬼地活着。冰冷的棺椁攥夺了他的呼吸与体温,可他却连一声痛呼都无法宣之于口。
痛苦、悲伤之类的情绪,对曾经的宋时来而言都是奢侈的宣泄。他是落魄的天之骄子,为了不成为他人眼中的笑柄与乐子,宋时来只能强撑着已经被折断的脊骨,沉默且倔强地苟活。他不能流泪,不能发疯,因为这样做只会惹人发笑,平白将自己的苦难送给别人践踏取乐。
但如今,听着院外传来的闲言碎语,宋时来却只是一手托腮,懒洋洋地数着墙角探进来的枝桠上的麻雀有几l只。
放开的神识能够清晰分明地捕捉到宋家主宅中的一切动静,他们约好的日子是今日。宋时来眯着眼睛,数着麻雀,一直数着。
忽而,麻雀扇动翅膀,惊飞了两只。宋家门口的街道上传来了马蹄声,路上行人交头接耳的低语,喧嚣嘈杂的市井吆喝……就像渗入石缝中的水,凉凉的,微微的刺。
宋时来听见府邸大门慌忙开启的吱呀声,听见族叔与叔母讨好谄媚的笑,听见仓促的辩解夹在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朝自己所在的庭院而来……
“敢问阁下可是宋时来公子?”令人不禁屏息的队列,打头之人拱手作揖,出示了无极道门的令牌,“主宗命我前来接应宋公子。”
“我是。”宋时来淡淡一笑,“有劳诸位了。”
前来接应的俗家弟子抬了抬手,便有人上前,扶住宋时来的素舆。那名弟子环顾四周,看着庭院内破败的景色。他恭敬道:“公子可有尚未解决的人间事?”
宋时来抬眸望了他一眼,他两袖清风,连行李都没有怎么收拾。对方的言下之意,他并非听不明白。但看着站在这些人身后,面色铁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叔父一家子,宋时来却只是有些想笑。他笑了,惊动了枝桠上的最后一只麻雀,麻雀掀开了棺材的盖子。
“不必了。”他轻阖眼眸,“诸事已了,带我走吧。”!
下明白。”宋时来笑道。
……我觉得他应该能被选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半夏突然道,毕竟他长得挺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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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所以他究竟哪里长得特别了?
总不能他一辈子都在靠才能吃饭,临到头却突然靠容色一步登天吧?!
顶着宋时来困惑不解的瞪视,半夏只是默默地低头。拂雪之名威震四海,但还记得拂雪道君俗家名姓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方衡是近几l年才进入无极道门的,云迟迟身为道门弟子也只会记同门的道号。若不是半夏平时乐衷于收集拂雪道君相关的小道消息,她恐怕也不会知道拂雪道君俗名姓“宋”。
平心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