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
“确实如此。但换句话说,清辞若是能成功,便如同朱雀浴火,死而复生。”纳兰瑛微微颔首,附和道,“清辞在族中备受掣肘,但若是去了齐家,到手的可都是实打实的权力。齐家与纳兰家互相牵制,她若能从中破开一条路来,当然会比区区第二继承人的名头来得自在。清辞所行之道本就如履钢丝之险,至少我和你父亲为她选的这条路还有回头路可走,不至于一时行差踏错便害了性命。”
“可清辞那孩子,看似温良恭俭,实则心气颇高。”纳兰白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她宁可舍弃纳兰公主的名号也要登上九宸山,你便应知晓她的觉悟。”
“这世道,有家族荫蔽之人道途尚且坎坷,正道第一仙门的名头看似光鲜,但背后承载的责任道义何其沉重?”纳兰瑛轻叹,“我们原想着让清辞出去闯荡一番,吃点苦头,便知道没有家族的庇佑,许多人甚至无路可走。想想你妹妹当年参加的那场外门大比,若非拂雪道君横空出世,死伤该多么惨重?”
爱之深责之切,淌着泥水过河的先人总希望自己的后人能承袭自己的经验,少走一些弯路,早日航登彼岸。
“但谁能想得到,偏偏就有一位拂雪道君横空出世呢?”
纳兰夫妻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真的能在无极道门立稳跟脚。这倒不是他们不相信纳兰清辞的能力,而是离开家族后拥有更广阔的天地,但也意味着更狂暴的风雨。人心能经受诸多苦难,少年意气却容易消弭。当女儿认清这残酷世道时,她迟早会明白自己的理想不过一团虚幻不实的泡影。
可偏偏,这世间出了一位拂雪道君。
“她们本就是同道中人。”
“纳兰家给不了她的,拂雪道君能给;纳兰家看不见的路,道君已经领头。对于求道者而言,做出抉择并不是多么难以取舍的事。你妹妹十年前便已有为此献身的觉悟,你却仍贪恋旧时情谊,没将清辞视作真正的对手。清言,好战则亡,忘战必危。你应该做好战斗的准备。”
纳兰清言望着父母平静的容颜,不明白他们为何能如此从容地接受他们兄妹二人相争的局面:“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当然有
。”纳兰瑛闻言,竟是摇头失笑,“你妹妹不是给了你两条路吗?”
“这也算‘他法’?”想到那破碎的琉璃球,纳兰清言有些生气。
“怎么不算呢?”纳兰瑛摆摆手,迈步朝内堂走去,“守住家业最重要的是审时度势,精通博弈之人都明白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你自己也说了,纳兰家不出这个头。既然如此,你莫要心急,且再等等。看看究竟是这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伏倒东风。”
……
纳兰清言当然不会被动挨打,傻兮兮地等着无极道门上门问责。事实上,族中元婴长老早已做好了准备,天织庆典一过便启程前往无极道门替纳兰族人请辞内门长老之位。无极道门再如何强势也不能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纳兰清辞的父母兄长皆在,第一仙门还能硬要其骨肉分离不可?
在纳兰家看来,真正需要顾忌的反而是清仪道人,毕竟纳兰清辞与清仪道人有师徒之实。如何说服清仪道人确实是个问题,但纳兰家认为清仪道人应该能理解世家不愿族中子弟去淌这趟浑水的良苦用心。毕竟九州列宿一出,召回自家弟子的也不止纳兰家,不少世家都用这种方式隐晦表达自己的不满与立场。
然而,就在纳兰家为了这件事吵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提议将随同纳兰清辞一同归宗的六位随侍弟子一同监-禁起来时,一位不速之客造访了纳兰家。
——而且,还不是生面孔。
“纳兰世兄,别来无恙。”齐照天一身绣着六品剑徽的弟子服饰,他依照个人喜好在素雅的道袍上添了许多金银玉饰,愣是将一身仙气飘飘的蓝白道袍穿出了华贵雍容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