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忙事,我来负责唱礼。”齐照天捧着礼单,一挥手,齐家的下人便拦住了想要将贺礼带走的纳兰族人,打开箱子,将贺礼一一捧了出来,“都是一些寻常的玩意儿,不是什么贵重的天材地宝。听说是天经楼和离火宫近些年来研制的新玩意儿,不看礼单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万一要是没说清楚,世兄家里的下人将东西随便搁置就不好了。还是由我来给师兄介绍一番吧。”
纳兰清言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并不接话。身为注重礼仪的世家子弟,遇上齐照天这种愣头青实在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主人家不接话茬、任由场子冷下去
的行为往往会让客人感到尴尬,可惜齐照天根本没有那根勾心斗角的弦。他按照纳兰清辞吩咐的那般,让下人将贺礼一一摆出,他自己则站起身充当门童大声唱礼。
不得不说,齐照天这一手属实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让在场的世家子弟都很懵。哪有东道主不安排唱礼,来宾还径自宣扬的说法?
来宾们见了这一幕,不由得私下腹诽,心道,莫非这齐家少主还对那告吹的婚事心怀不满,特意在天织庆典上来给纳兰家找不痛快的?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齐照天却熟视无睹,大声道:“离火宫新造织物,禄光千丝锦十匹,雪花纶十匹,飞霞连云绸十匹,晴雨色锦缎十匹——”
齐照天不由分说便开始唱礼,纳兰清言也放下了杯盏,好整以暇准备看看这位世家少爷要整出什么把戏。有能力继任纳兰家主之位,纳兰清言必然不是蠢笨愚昧之人。在绝大部分纳兰族人眼中,这位年轻的家主克己奉公,严于律己。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无极道门若是要拿纳兰家扣押长老一事发难,纳兰清言能找出千百个理由和无极道门周旋。但是无极道门不按常理出牌,这就让纳兰清言感到有些意外。
听见无极道门在天织庆典上送来的贺礼是各种各样的织造物时,不仅纳兰清言心中微讶,席间的宾客也神色古怪。谁不知道纳兰家出品的丝织物天下第一,纳兰治下的江水织造更是统御着近万名织造工匠,每年产出海量的布匹。毫不客气地说,神舟大陆市面上流通近六成的布料都出自纳兰世家,高端市场上纳兰家更是独占鳌头,无人能出其右。无极道门居然在纪城的“天织庆典”上送来自家产出的布匹……这究竟是自取其辱,还是贻笑大方呢?
纳兰族人以及诸位来宾们忍俊不禁的表情,在齐家下人展开第一匹布料时,似风干的蜡般凝固在脸上。
露天的宴席,天光正好,两名齐家下人从箱中取出一匹墨绿色的布料时,不少人都在暗笑这般土气的布料竟也值得齐少主大声炫耀。然而,当布料缓缓展开,阳光恰好洒落在这匹看似平平无奇的布上,那深重如苔藓般的绿忽而便染上了天光的璀璨。
突兀乍现的金光晃得人眼前一花,如流水般潋滟的金光一闪而逝。人们再次凝神望去,便见细腻到令人心颤的光泽在墨绿色的布匹上静谧的流淌。那种近乎铜镜的折光感,即便最好的绣工用上品金丝线细细缝制图案,也做不到折射这样平滑耀眼的光。
而那过于厚重的深绿,在流光的映照下都显得深邃稳重,渲染得分寸恰好。稍微懂行的人都不禁吸气,暗自遐想,自己先前怎会觉得这布料平凡土气,上不得大雅之堂?那分明是含而不露的奢华、锋芒内敛的温雅。如此贵气迷人的布匹,恐怕也只有高门大户的贵族子弟,才能与之相配吧。
爱美是人之天性,一时间,在场的所有宾客都直勾勾地盯着那匹“禄光千丝锦”,眼神缠连不去。但齐家下人却和自家少主一样油盐不进,他们仿佛看不见世人对布匹的渴望一般,按部就
班地将布料在席间展示了一圈,就动作略显粗暴地将其塞回箱子里……
“住手,你们这些把黄金当粪土的蛮子!”要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