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要进入沉眠。我会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挚友啊,你们若是找到我,记得把我捞回去!]
楚夭苦中作乐地写下最后的简讯,眼前阵阵发黑。
她粗鲁地擦拭了一把鼻腔眼角不停淌下的血水,血肉模糊的手掌握着短匕,因用力过度,刀柄几乎镶在了肉中。僵木的五指已经无法舒张,轻轻一扯便是万蚁噬心的痛和痒意。看着卷轴上的星纹逐渐黯淡下去,楚夭连忙胡乱将卷轴塞进自己的衣袋里。她不敢在原地停留,挣扎起身,继续向前走。
楚夭心想,这次恐怕是真的栽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落得这个下场倒也不算意外。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两米以外已经看不清建筑的轮廓。天上无星无月,只有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变神天,一切生灵的禁地,魔物与害兽的乐园。
楚夭已经与追在她身后的那批人马纠缠了许久,她不知道自己招惹了哪方势力。或者说她招惹的势力实在太多,她自己都记不得了。这队人马穷追不舍,即便几次二番被楚夭打退,没过多久依旧会集结人马再次追来。他们似乎拥有追踪敌人踪迹的术法,能精准捕捉楚夭的气息,划定她逃亡的路线。
不知道是不是楚夭的错觉,她总觉得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而且这些人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不像是散装组织,倒像是谁家的军队。
敌进我退,敌疲我扰,两面夹击,四面包抄……与这些追兵斗智斗勇到现在,楚夭也已油尽灯枯。
身心俱疲倒还是其次,更要命的是,她的魂火快要熄灭了。
“唔……如果有好好练功,学两手法术就好了。”楚夭用帕子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大雾深处,“不、不对,现在学术法也来不及了……
“唉,如果这阴森森的鬼地方能天降一个美男子……”
楚夭碎碎念地安慰自己,但虚弱与冰冷还是
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浓重的迷雾与昏暗的视野让她看不清周遭的建筑,楚夭迈上台阶?,台阶两侧陈列着一樽樽肃穆的青铜人像,但楚夭无心去看。她一步步地朝前走去,没有回头。
一阵阴风袭来,拂去浓雾。
台阶两侧耸立的鬼卒铜像,突然整齐划一地转动了眼珠。
祂们一动不动,突出的眼珠却斜晲着艰难爬梯的背影。四下寂静无声,唯余献给死亡的静默。
长阶的尽头,一座巍峨庄严宫殿隐在浓雾之中,红衣已被鲜血染透的女子一无所知。
她踏上最后的台阶,发出一声长叹;她看见了内殿,以为自己找到了栖身之所。
“好空旷啊。”楚夭步入内殿,她已精疲力竭,无力思考,只想尽快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躺下。
恍惚间,楚夭好似看见殿中摆放着一处“软榻”。几乎没有多想,她直接扑在了“软榻”上。
“咯嚓”一声,楚夭这一扑,并没有结结实实地倒在木板上,反而撞开了“软榻”的顶部,摔得头晕眼花。身下传来丝织物柔软又咯人的触感,扑鼻而来的幽幽檀香。楚夭咽下一口血水,强撑起身抬眸一望。那哪里是软榻?分明是一口棺材。
魂火摇摇欲坠,凄冷噬心吮骨。楚夭一直以为只要“活够本”了,死亡便没什么好畏惧的。
但当死亡真正降临时,她才发现,自己果真是个俗人。该怕的,还是会怕的。
“哎呀呀,让我来看看究竟是哪里来的小倒霉蛋。”楚夭似哭似笑,破罐破摔地将半掩的棺材板掀开,含泪掐着嗓子道,“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们前世有缘,所以你这棺椁今日得分我一半——”
楚夭拿腔作调的怪声,在棺材板掀开的瞬间戛然而止。
通体暗红色的丝绸做底,一具莹白如玉的尸骨安静地陈列在棺椁之中。这具尸骨一眼便能看出生前身份显贵,他戴着一张黄金假面,身穿绣着九条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