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报,债必偿’六字而已。不料李亨毫无担当,我找出证据助他,他反手欲坑杀我。此等忘恩负义之辈,岂配为人君?” 杨钊听到那“恩必报,债必偿”六字,不由击节叫好,心道这六字比说“为右相效忠”云云更有用,右相府爱养的就是能疯咬太子的狗。 “当时,李静忠引我与青岚到泔水车前,周围有力士八人,水缸内藏两人重达四百斤,他们三四人抬起毫不费力。” “驾车者一人,身材不甚高大,虎口有厚茧,脸上有许多疤,若有人叫他赶车慢点,他便说‘心里刚焦刚焦底’。” “其中有人姓‘拓跋’,为系绳者,过门槛时我曾听得一句‘拓跋把绳绑紧,莫掉了盖’。” “到了长安大街,我从缝隙往外看去,有好几拨类似的力士驾同样的马车,旁人只见运泔水者数人,却不知他们相互掩护,实则有数十人。” “……” “陇右军士!”李林甫字字有力,声音破屏风而出,“果然,本相绝未冤枉皇甫惟明!” 杨钊虽不懂这些话语何意,但只听“果然”二字已觉振奋,高声道:“太子蓄养死士,居心叵测,必要好生查办!” 杜五郎一听牵扯到陇右军士,惊得肝胆欲裂,顿时后悔来右相府乞命,起身喊道:“薛白,我后悔了!我不能为救己家而残害忠良……” 几个护卫忙上前将他死死摁着。 “若世间多出无数冤魂,我对不起祖……” “闭嘴吧蠢货!”杨钊上前,一把搂住杜五郎的脑袋,拿出汗巾将他的嘴塞得死死的,笑道:“进了门,还由得你吗?” 屏风后的李林甫淡淡道:“薛白,他所言,你如何看待?” “都是当官的,领一份俸禄、担一份风险,说冤也冤,可还冤得过劳苦大众?能比白丁、奴隶、妇孺、老弱、在缸子里被坑杀之人还委屈?” “哈哈。” 李林甫难得笑了,骂道:“狗屁道理,但你能宽慰己心,很好,这很好。” “谢右相。” “呜!呜!”杜五郎不由高呼。 正在此时,有门房赶到堂外,禀道:“阿郎,吉法曹来了,称有急事求见。” “何事?” “说是已寻到杜五郎、薛白等人踪迹,他们在永兴坊一间客栈落脚……” 杨钊闻言,忍不住讥笑出了声。 李林甫淡淡骂了一句“废物”,道:“让他等着。” “喏。” “皎奴,询问这废物与小婢,验薛白所言真伪。” “喏。” 苍璧窥见屏风后李林甫已起身,连忙上前,躬身问道:“阿郎,已静了街,是否动身?” 李林甫并不理会他,淡淡吩咐道:“润奴,带薛白到偃月堂。” “喏。” 说着,屏风后还有十余名婢女扶着他转过软壁。 剩下两名婢女则相继走出来, 其中一人眼神傲慢,便是皎奴。 她走向杜五郎,一脚便将他踹翻在地,叱道:“闭嘴。” 润奴脸庞稍圆润些,走向薛白,淡淡道:“请吧。” 薛白看了杜五郎一眼,随着这婢女而行。 从厅堂侧门绕过小径,过两道月门、两座小桥,前方是一片环湖而建的楼阁,土木华丽,工艺精巧,形如一眉弯月,牌匾上字迹绮丽,书“偃月堂”三字。 润奴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薛白一眼,以拂尘扫掉他身上的灰尘,伸手在他身上仔细搜索了一番,让他褪了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