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薛白不是杨慎矜之子,你可还有办法灭了他的口?”
“有,计多矣。”裴冕道:“但须熬过今夜…”
子时,御驾到兴庆宫。
兴庆宫是当今圣人当藩王时的府邸,后改建为宫城,占据长安城东、青门附近的整个兴庆坊。
此地处于长安市井,确称得上与民同乐。
“我必须走了。你待在楼外,莫要走动,不管多久,只等我安排。”
“验,将作监右校李岫,准入!”
李岫确实没时间听薛白说话,递了鱼符,径直进了花萼楼。
薛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转身就走。
他先往外围方向停车马之处转了一圈,观察着那些车马。
原本他有自信能够认出杨玉瑶的钿车来,但今夜的兴庆宫权贵云集,名驹凋车无数,确实不好找。
找了许久,忽有人唤了他一声。
“薛郎君?”
转头看去却见是明珠。
无怪乎薛白找不到,原来杨玉瑶又换了一辆钿车。
“明珠娘子还未随瑶娘入楼?”
“女卷入宴稍晚一些。”明珠使了个眼色,又道:“瑶娘说,不想理你。”
薛白会意,走到了钿车前道:“瑶娘上元安康,美玉琨瑞,流福百年。”
有女婢掀开车帘,杨玉瑶由明珠扶着优雅地踩着车登缓缓下车,也不看他,脸色澹漠,随口敷衍道:“原来是右相府的准女婿,何事?”
“特来与瑶娘贺一声佳节,无旁事,那就告辞了。”
“慢着!”
薛白本已转身,听得这一声清叱,停下了脚步。
“过来,有事与你说。”杨玉瑶抬手一招,风情万种。
待薛白近了,她故意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我求玉环为你安排个身世,她请托了一位大内侍来办。要知此事可难,高门大户不受你我掌握,门第太低又误你前程,既须人家愿意认你,还得旁人查不出破绽。好在只要让你有个来历即可,往后有我关照,你还怕没有前程吗?”
“只要能不受倾轧,普通出身足矣,却没想到让瑶娘如此费心,着实惭愧。”
“光会说好听的有何用?若不费心些,你岂舍得了相府女婿?”杨玉瑶嗔了一句,“我得走了,宴后来找我。”
香风渐远。
薛白准备回去继续等候,走到一半,却又有人唤了他。
“薛白?”
那是一辆简朴的马车,只有两个轮子,一个内侍正抱着个铜壶走下来,是李静忠。
周围的灯火明亮,薛白能够很清楚地看到李静忠眼神里的惊恐,那种本想踩死一只蚂蚁却被毒蛇咬了一口的惊讶、懊恼、恐惧。
也许会再踩一脚?
薛白心生警惕,此时远处有金吾卫,但周围的马车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李静忠带了四个小宦官,他只有一人。
“彭。”
李静忠径直跪倒在地,放下手中捧着的铜壶,抬手,干脆利落地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啪!”
“啪!”
抽了自己的左右脸各一个巴掌,李静忠方才双膝脆地向薛白挪了两步,“冬冬”磕了两下头。
“老奴该死,请薛郎君杀了老奴,但请勿再错怪太子!”
薛白目光一凝,瞬间警惕起来。
李林甫门下尽剩些勾心斗角、碌碌钻营之辈,让他已有许久未感受到这种忠心与隐忍了。
“老奴该死!”
李静忠还在说,每说一句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