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楼走去。
到无人处,他语气十分严肃地开了口。
“莫以为圣人可欺,老卒在长安杀人、躲进杨慎矜宅中,你都在场。圣人让卢铉审你,岂能只因右相鼓动?审你是天经地义,贵妃能帮的,只是给你一个亲口向圣人解释的机会。”
“谢高将军提醒。”薛白道:“我听进去了。”
“你打算如何解释?”
薛白听懂了,目光看去,前方是勤政务本楼,有一个身影正站在楼门处等候着,是李亨。
他虽没见过李亨,但知道那就是李亨。
彼此之间已是不死不休,若往后有朝一日李亨登基,必杀他。甚至都不需要李亨开口,李静忠就必杀他了。
“东宫要杀我,高将军却要我保他?”
听得这一句直言不讳的话,高力士停下脚步,笑道:“你今日肯认薛灵,已卖了我一个人情。可愿再卖我一个人情?”
“好。”
“想要什么?”
薛白干脆利落应道:“有高将军这一句话,足够了。”
“那我欠薛郎君一个人情。”
“为了东宫?”薛白问道。
高力士眯着眼笑了笑,摇头,喃喃叹息了一句。
“宦官就不是食君之的大唐官员了吗…走吧。”
两个身影一道走过长廊。
高力士人如其名,高大壮阔,薛白如今走在他身边还显得有些瘦弱,若忽略他那澹定的气质,很容易觉得这是个孩子。
待登上台阶,他们走到了李亨身后。
李亨回过头来。
高力士揽过薛白的肩,轻轻拍了两下,仿佛是在提醒着李亨——“殿下,这是老奴在护着的人,还请莫要动他了。”
回想着在那大缸中的苦苦挣扎,这两下轻拍,于薛白而言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三人什么都没说,就站在那等着。
许久,也许是圣人小憩了一会终于醒了,高力士先入内,之后召过薛白。
“圣人召薛白觐见,太子请稍候。”
李亨依旧站在那。
他知道,圣人要立不世之功只能用王忠嗣,偏王忠嗣与他交情太深,他若聪明些,早该与王忠嗣划清界限。
偏他不肯放弃西北这点势力,因此一出事圣人就要故意罚他。
可一国储君岂能连最后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说句大逆不道的,倘若没有王忠嗣,一旦有意外,储君何以镇住局面?
圣人就一点都不肯考虑这些,永远只考虑自己一人!
昏君!
李氏社稷的不孝子孙!
心中暗骂很痛快,李亨却知道,此时薛白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完蛋。
事到如今,只能相信高力士了。
勤政楼中,大殿上重新点起了烛火。
李隆基身边只有陈玄礼、高力士二人,面前站着薛白。
“现在愿意亲口告诉朕了?说。”
“回圣人,得从柳勣桉说起。”
薛白一瞬间做了最后的考虑,他只要说实话就能要了李亨以及东宫成百上千人的命,但他自己也一定会死。
“杨慎矜爱慕杜家长女,几番被拒,因此故意诓柳勣陷害东宫…”
若有选择,他并不愿陷害杨慎衿。
但在天宝年间的朝堂上没有选择,杨慎衿任四品高官,身兼财政、吏法之重职,却没有配得上其身份的能力手段、没有兢兢业业的官场觉悟,这就是罪。
就像他早早与李林甫所言,都是吃着民脂民膏到这权场上来赌命的人,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