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我真是见鬼了,烧了一封血状,不知薛白从何处竟又找出一封,正在逼广平王插手此案!”
说话间,杨钊已拜倒在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他反应最快,第一个赶来。
“什么?”李林甫果然还未得到消息,沉声道:“薛白为何如此?”
杨钊只管此事对自己的影响,此时才开始思考东宫、右相、薛白在其中的利弊,一时也有些迷茫。
他懒得细想,心知自己给右相抛砖引玉就够了。
“是啊,当众翻出江淮漕渠的账,薛白这也是在找死啊…莫非他是恼怒东宫争他的声望,干脆同归于尽?”
“蠢才。”
李林甫果然叱骂,眼中精光闪动,思量着。
可想来想去,此事对薛白而言无非是添些声望,风险却极大,根本就不值当的,总不可能真心想平息冤狱。
那还真是宁死也要坑害东宫了?
“右相,下官该死,没能办妥差事…”
杨钊等了一会,不见李林甫说话,心中惶恐。
然而,他偷眼瞧去,却发现右相并没有预想中那么生气,这就太怪了,他分明还看到地上有瓷器的碎片。
何况“野无遗贤”一事,右相费大力气为的就是不让草野之人妄议,此时所有事都办砸了,竟然不怒?
再想到李林甫“口蜜腹剑”的名声,杨钊登时一顿胆寒。
“也好。”
李林甫终于叹息一声,起身,任女使替他将官服整理好,准备面圣。
梨园中依旧是仙庭景象。
李隆基才起身,歌舞已经准备妥当了。
乐师们拨弄着鼓笛,一百名舞师已经妆扮妥当,她们红罗抹额,穿的是白胯、绿衫,锦带缠了半臂,偏露着肩,鲜服靓妆,美不胜收。
今日唱的是江南的曲子…
“圣人,右相到了。”
“召。”
李隆基眼神中闪过不悦之色,且停了歌舞,让妃嫔们走远,独坐在那听着高力士诉说今日的新鲜事。
过了一会,李林甫到了。
“臣请圣人春安。”
今日见礼时他却不见李隆基脸上的笑意,态度淡淡的。
“右相近日常常觐见,国事可处置妥当了?”
“臣有罪。”李林甫当即惶恐,“臣犯了疏忽…”
他偷眼看去,只见宫娥端着玉盘过来摆在李隆基面前,一瞥间认出两个菜,孜然鱼包羊肉、同心生结脯。
那鱼包羊肉是丰味楼最新的菜品,以小鲫鱼斩头去尾,去除内脏,剔掉鱼刺,以孜然烤制,羊肉则在铁锅煎熟,卷入鱼肚…坊间只有传闻,没想到圣人已经吃上了。
可见,薛白的圣眷太浓。
“臣确实授意王鉷严加审查春闱举子,落黜了许多布衣举子。以至于诸生不满,朝野沸腾,长安近日生乱,是臣没有处置好。”
李隆基动作潇洒地夹了一块鱼包羊肉吃了,虽未发怒,却继续晾着李林甫。
“为平息此事,臣构陷薛白、元结等人,押至大理寺狱,遂有‘春闱五子’挟众闹事,臣弹压不住,与王鉷奏请覆试,平息事态。”
“臣身为宰相,未能办好政务,给圣人分忧,反而使京师乱象丛生,致诸生抱怨圣人,给有心人卖直邀名之机,臣有罪,罪大恶极。”
李隆基淡淡问道:“谈谈这‘有心人’是谁。”
李林甫打算先抛薛白这块砖,引出东宫那块玉,才张嘴,忽然想到了丰味楼的那幅画。
圣人若看过那幅画,怕会当他是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