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太锐利了些,所谓牵丝映带,有顿挫也该有回锋,笔划才会舒缓…”
薛白仔细记下,方向师娘行礼告退。
颜嫣探头向外看了一眼,小声道:“阿娘,我要把我书房的几个卷轴一起带去玉真观。”
回到家中,薛白先把卷轴放好,青岚则已打包好了今日要吃的冷食。
杜五郎不知从哪里挖来了一株小树,要种在薛家庭院里,薛三娘与薛崭在一旁帮忙,薛崭不时抱怨道:“五哥你这样会影响我练刀功的。”
“就没见过比你们家更空的庭院了,哪里不能耍?这树长开了,能把女儿家的闺阁与你们东厢隔开。”
“等这树长大了,我阿姐阿妹都嫁出去了。”
“你别乱说。”薛三娘羞红了脸,教训了薛崭一句。
“走吧。”薛白道。
男儿们骑马,女眷乘车,一路向东,到朱雀大街靖善坊与杜家诸人汇合,往南走去。
杜五郎与薛白并辔而行,问道:“你三妹闺名运娘吗?”
“好像是吧。”
“你连这都不知道?”
“平时只唤排行。”
薛白既知她们不是亲生妹妹,一直避免太过亲近,确有些生分。
杜五郎见他果然是自重的君子,难得有些佩服,问道:“哎,你想好没?一会怎么办?我堂舅的女儿可是蛮横得很,长得也不如宗小娘子。”
“你阿娘分明说大家闺秀,端庄得体。”
“在她面前当然端庄。”杜五郎叹息道:“我也得想个办法,不让裴家小娘子看上我。”
“你可有好办法?”
“太难了。”
扫祭之后,众人便往裴家的庆叙别业。
薛白随颜真卿查案时来过这里一次,今日再来,见了裴家的马车,才更能体会到闻喜裴氏的门第显赫。
裴宽有兄弟八人,全是进士、明经及第,担任地方大员。他们在洛阳的宅院连成一片,子弟上百人,皆有才干。
根据杜妗给薛白打听的情报,说“河东皆希冀裴宽拜相”,意思是,裴宽在范阳节度使任上功劳甚高,连北方夷狄都感激其恩泽。圣人忌惮他威望,将他调回朝,这可以理解,但不拜相却已引得许多人不满了。
河东望族的代表,熬到这等名望、资历,以边帅身份入朝却不拜相,根本不是他一人丢脸的问题。
在薛白看来,被架到这地步,裴宽想退让都不可能…
正是有这样的分析,他今日来,最想见的就是裴宽。
“今日寒食节,中午便以冷食招待诸位了。”
“裴公太多礼了。”
“我为裴公引见,这是犬子杜誊,这是犬子的好友薛白,我亦视若子侄。”
“哈哈哈,老夫与薛小郎子见过,还看过他的行卷,诗文写得好啊。”
“阿郎,卢家也到了…”
庄园前堂众人说着话,卢丰娘则带着女眷往后院,笑呵呵地小声提点了裴、卢两家的小娘子。
裴六娘、卢四娘听得都有些脸红,但还是依言往前堂相看。
她们恰是大唐女子适婚的年纪,长得其实都是十分漂亮。若非要挑些缺陷,裴六娘脖子略有些前倾,卢四娘门牙缝大了些。
登上小阁楼,站在珠帘边,恰能一清二楚地看到前堂。
“那两个便是了。”
裴六娘才登楼便被一个身影吸引了目光,再顺着婢女指的方向看去,不由眼睛一亮,又喜又羞道:“那便是杜家五郎吗?我听阿娘说过他许多事迹,奔走救父、经营酒楼、入学太学、维护科场,真是英姿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