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万邦之雄风!”
刘长卿恨不能站在桌子上嘲讽薛白,仰头饮了酒,开始从高阳公主与辩机的风流事说起,洋洋洒洒讲述贵胄之女出家为冠与青年才俊交往是多么正常之事。
他雄辩滔滔,一番话,竟让薛白恍惚觉得自己被程朱理学、明清礼教束缚的思想是那般落后、狭隘。
当今,风流不影响上进,不风流反而要让人看轻了。
大唐盛世的开放、包容,确是往后一千余年从未再有过的。
是夜,薛白回到家中,青岚忙前忙后,非要熬醒酒汤,坐在榻边一勺一勺地喂他喝。
“郎君,烫吗?”
烛光下,少女吹着勺里的汤,嘟起的嘴唇泛着漂亮的水润光泽。
她的小拇指翘着,细小,嫩红,让人想捏一捏。
即使在杜家,她也不是粗使奴婢,近来似乎更娇嫩了许多。
“郎君?看我做什么?”青岚小声问道。
“你,想当我的,侍妾吗?”
薛白虽久经人事,还真是从未问过如此堕落的话,尤其是对着这般青涩的小姑娘。话中间停顿了几次,全无大唐男儿潇洒豪纵的风范,此时倒真像是十多岁的束发少年了。
青岚先是一愣,头一低,应道:“郎君误会了…奴婢是逆罪贱籍,当不了侍妾的。”
说罢,她飞快偷瞥了一眼薛白,跑回耳房里。
捂着衣领躲回榻上,青岚探出头看了一眼,没见薛白追进来,一时对自己也很是着恼,干脆把被子往头上一蒙。
她倒不是礼教拘束,而是天然的害羞。
转眼到了覆试放榜日。
皇城台省依旧空空如也,拟定好的进士名单被送到了右相府。
待看到了最末多了两个名字,李林甫皱了皱眉,问道:“如何回事?”
“回右相,裴宽强压王中丞,直接放榜,礼部主考官崔翘不敢反对。”
“裴老狗嫌命长了。”
堂堂御史大夫,汉代的三公之一,仅仅是添了两个科举名额,甚至连名次都没变,李林甫却被激得杀气腾腾。
他心知自己猜得没错,裴宽与人联合要与右相府为敌了,在此事中上蹿下跳、牵线搭桥的正是薛白。
“薛白近日在做什么?”
“还是每日读书,另外,去了玉真观几次…见了十七娘。”
面对这样的回答,李林甫却也没有发怒,骂了一句“狗贼好胆”,开始安排应对。
无非是督促裴敦复举报裴宽,再搜查裴家,找到裴宽与东宫交构的证据,再把薛白等人牵涉进去…很简单的计划,右相府排除政敌只用这一招,屡试不爽。
唯薛白这种小蝼蚁已逃了两次,但凡事不过三。
“阿郎,十一娘来了。”
李林甫本没耐心处置家事,但皱了皱眉之后,还是让这个女儿过来。
不一会儿,李十一娘带着她的夫婿杨齐宣到了大堂,还未开口,便被骂了一顿。
“你教的好道理,让姐妹们随心所欲。眼下倒好,十四被拐跑了,十七尽日在道观与小畜生眉来眼去。”
“阿爷,这有何打紧?”李十一娘不怕,反而笑道:“女儿安排十七娘到玉真观,不正是为了让她开窍吗?她嘴里说得冠冕堂皇,要修道,要清静,当女冠还不是为了自在与男子往来。待回头她将薛白勾到手玩弄几次,厌了腻了也就罢了。往后与玉真公主一般自由自在,也无甚不好。”
这一番言论,李林甫听在耳里,竟是点了点头。
他确想弄死薛白,此时也觉得若弄死前没让女儿玩玩那竖子,或许会让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