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场奇怪的梦。
也真是累。
天亮时雪还在下,这日薛宅的西后院少了个忙碌的身影,屋中多了些温柔缱缮的对话。
“郎君,我昨夜做了一个梦…哎,你不要取笑我了。”
青岚对一切改变都很新奇,比如醒来是相拥的被窝,比如薛白对她态度的不同,想要聊聊感受却又不敢聊。
薛白则对纳妾之类的事不太懂,迷迷糊糊地问她需要什么安排,是否雇个小婢照顾她之类的。
“不要,本来就没做粗活了,我要对郎君有帮助才可以,大用虽然没用,照顾好郎君也是小用…”
薛白不知她为何会有这种危机感,似乎觉得他是很势利的人一样,莫名其妙,之后又想着往后给她一个什么封号,直到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堕落。
他如今能纳得美妾,也是因石堡城之战分了他一点小功劳,这般想来,也该起来做事了。
“薛郎这两日在忙什么?”
“纳了个妾。”
“既纳了妾,当尽快娶个正妻。”
“颜兄这说法我还是初次听。”
这日午后,薛白到了颜家,便听了颜泉明一堆胡说八道的言论,说是生了庶子就不好娶妻了之类。
他懒得听这些,问道:“一道去教坊吗?”
颜泉明倒是愣了一下,问道:“为何?”
“找些乐工。”
“那,好吧。”
教坊与南曲是不同的,但颜家兄弟对视一眼,心中还是有些倾向于薛白过于风流,不是良配了。
“对了。”颜季明问道:“这几日未见到五郎,在做什么?”
“帮忙盯着修缮宣阳坊的新宅,一会也会过去。”
薛白心知杜五郎为何对此事如此热心,无非是担心薛白搬到宣阳坊时不带上薛家的兄弟姐妹们。
他们这几个年轻人却是先去王宅,找了王忠嗣。
“请将军一道去教坊如何?”
王忠嗣皱眉道:“我何必刻意自污?谁不知这是伎俩?”
“无妨,反正都是被我挟迫的,将军只当是看看你在护卫的长安是何风貌便是。”
“你还挟迫不了我。”
薛白笑道:“将军听我的便是,你攻石堡城分我一份功劳;如今我排戏曲,也分你一份功劳。”
王忠嗣虽古板,但作为大将,他绝不是没见识之人,换了一身衣服,摆出了带几个年轻人去见见世面的架势…
长安城有三个教坊,蓬莱宫中有内教坊。宫外则有左、右教坊,左教坊在延政坊,也就是长乐坊,以舞蹈为主;右教坊在光宅坊,以乐曲为主。
教坊专管御前供奉的乐伎,管治严格,未曾婚嫁的女乐伎须住在一处,不得随意归家,唯每月二十六日或生日当天,方可与家中女子见面。
其中有一些前头人俸禄还颇高,比如,谢阿蛮属于内教坊,领的便是五品薪俸。
不过,如今教坊乐工有五千人之盛,且随着圣人年迈,渐少到教坊来,管治日渐松散,乐工也常常私下到达官显贵家中演奏,李龟年便是以此发家,在洛阳起了豪宅。
女乐伎亦不是谁都染指不得,比如,名伎庞三娘就常打扮得花枝招展去给人表演,她妆扮的技艺极为了得,如今年老依旧能扮得美艳动人。
还有,女乐伎到了一定年龄也可以嫁人,比如,开元年间,名伎裴大娘声名比许合子还大,嫁人后与一俊俏少年赵无忧通奸,谋杀了自己的丈夫。
总而言之,教坊与南曲那种嫖妓的地方完全是两回事,不过美女云集之地,权贵们总有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