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杜五郎正在楼梯上跑。
杜始趁这个机会,贴上薛白,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敢挡你路的人,我们除掉。”
“无妨,本就是独木桥,有晃动太正常了。”
薛白遂抱了抱杜始,在杜五郎登上楼阁前松开。
“必有人指示崔翘,能说服一个礼部尚书,此人能量很大;圣人允我一个状头,他敢这般公然忤逆,胆子也很大。”
“哥奴?李亨?张泗?张汀?”
“最好是哥奴,但应该不是。哥奴好几次在我手上吃了亏,不敢在我圣眷正浓的时候对我出手,何况我最近没招惹他。”
杜五郎已赶到一旁,听不懂这些,但也不打扰,就站在一旁把风,以免有人偷听。
“还有几个可能。”
杜始说着,有些嫌他碍事地看了一眼,认真分析。
“那些卖白藤纸、卖集注的商贩背后的势力,你莫小看他们,一张白藤纸可卖至百钱,连朝廷都不堪其价,集注更是世家操纵科场的利器,有价无市。今科弘农杨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都是有大量弟子应举。比如你那个朋友李嘉祐,乃名相李峤之后,与崔翘之父崔融皆为‘文章四友’,多少科举入仕的宰相都是他们的门生。你不仅是要一个状元,杨党还要三个名额,还有,元载造势造得太过了。”
元载非常有能力不假,但他在寒门中造声望的手段确实显得有些贪婪,此事打着杨銛的旗号,而谁都知道薛白是杨党的幕府主客,连竹纸都是他造的。
世家望族感受到威胁了,逼着崔翘给薛白,以及杨党一个教训,确是有可能的。或者说,崔翘之所以这么做,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这种压力。
“应该不仅如此。”薛白道:“若是如此,不会只针对我,他们会以别的办法把我、以及我们要的三个名额全部罢黜。”
“那要看放榜结果才知道,能先让你落榜,就是对投靠杨党的那些寒门士子的一个威慑。”
“是。”
“还有一个可能,东宫或杂胡想阻止你入仕,问题在于,他们是如何说服崔翘?”杜始思忖着,道:“毕竟是让崔翘忤逆圣意…”
这句话入耳,薛白心念一动,沉吟道:“若是,没那么忤逆圣意呢?”
“圣人已许你一个状头了。”
“但并没说过是哪年的状头,在圣人眼里,我这年纪晚一两年中榜,他真的在乎吗?此事只是小小地给我一个教训。”
“因你想让高适中榜,圣人觉得你太狂了?加之有人进逸…未必圣人默许,但他们咬定了圣人不会很生气。”
薛白道:“若只是如此倒简单。但此事还牵扯到了薛灵,那他已死的流言未必是巧合。”
“崔翘必然知晓内情。”
“他是朝廷重臣,查不了。”
“查张泗。”杜姱道:“她想找到薛灵,或许有可能知道什么。”
“她还赌吗?
杜始眼中已闪过冷意,淡淡道:“戒得了吗?”
杜五郎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愈发不安起来,末了,问道:“薛灵怎么了?”
薛白也不着急,道:“弄不好会影响你的婚事。”
“啊?我有什么能做的?!”
与此同时,李林甫听过了达奚珣的禀报。
“因薛灵无足轻重,下官愚钝,初时忘了其名。不过,想来崔翘要教训薛白,不是大事。”
李林甫脸上却没有事不关已或幸灾乐祸的表情。
因为他首先是宰相,厌恶这种不经他允许就擅自改变他吩咐的事。
之所以答应薛白中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