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如何想,在深宫过一辈子也未必好。
此时更感慨的反而是李隆基,叹息道:“如此鼓艺,明珠蒙尘,朕当重赏你,当重赏!
之后,他看向董庭兰,向薛白道:“民间竟还有这般乐师,竖子从何处寻来的?
“董先生大器晚成,我运气好,恰遇到了。
“都可为宫城供奉。
“谢圣人恩典。”董庭兰连忙行礼。
却不知他今日供奉宫中,不会再去游荡,高适也不能为他作诗送别了。
赏过了乐师们,李隆基转向伶人,先是脸一板,指着李月菟骂道:“身为皇孙女,只知胡闹。”
他既然已骂了这孙女,便是不让旁人往后再非议她。
李月菟也知圣人不是生气,应道:“圣人觉得孙女唱得好吗?”
“倒是不差。”
李月菟遂撒娇道:“那可否容孙女多胡闹些时日 李隆基知她不愿成为东宫拉拢人才的棋子,顿生怜意,和蔼地笑着,答应下来。
他目光在伶人中扫视了一圈,向庞三娘问道:“你扮的可是崔夫人?原来这般年轻。”
庞三娘平日被称作“卖假脸的”,扮年轻卖笑,这还是头一次卸了妆之后被称年轻,连连谢恩。
跪在诸人当中的念奴,美得有些引人注目。
李隆基早就注意到她了,脸上浮起笑意,道:“此女娇丽,眼色媚人,歌喉婉转声出朝霞之上。好啊,好啊。”
他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赞不绝口。
恰此时,范女轻轻推了推念奴,小声提醒道:“圣人夸赞你,还不谢恩?”
“奴家谢圣人恩典。
李隆基目光遂又落在范女身上,发现这女子才色双绝,难得方才扮红娘能演出那种朴实忠诚之感,此时卸了妆却是另一种风情。
再看范女的年纪,他不由疑惑,如此尤物,教坊竟敢多年不让她到御前登台“小红娘,你可是初次为朕献艺 范女一点也不小,身姿微微摆动了一下,低头应道:“教坊不许奴家为圣人献艺。”
“为何?
范女害臊地低头,扭呢地小声应了一句。
“奴家腋下有些’
她声音太小,李隆基竟是俯身过去听,听过之后目光一凝,深深看了范女一眼。
高力士当即会意,心想圣人何样的美色没见过?如今难免喜欢些新奇、怪癖的花样。
见此一幕,首先紧张起来的人却是王准。
王准过去常到教坊去玩,与范女也有一些小小的交集,此时敏锐地感觉到圣人的态度变化,生怕万一范女入了宫,在圣人耳边嚼舌根子。
好在,圣人近年来对待乐伎与年轻时不同,曾说过“不欲夺侠游之盛”,之后就很少再将乐伎置于宫中,今日也未当众破例,只是拍了拍高力士的手臂,暗示他私下安排。
天明时,一场观戏的宴筵由此散去。
圣人既爱戏曲,今日之后,也不知多少戏曲将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长安多了几个名角,宫中多了几位供奉。
于薛白而言,若再有大事,吕元真、董庭兰想必也会不动声色地帮他一把。
宴上热闹非凡之际,戏台后方却显得十分清静。
李腾空端坐着闭目养神,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于她而言,此番只是帮了朋友一次,至于功劳、圣恩,都不是她想要的。
连他的感谢于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心境…
“腾空子。
忽听得一声轻唤,她睁眼一看,眼前是一张英俊的面容,心境当即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