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为他谋官。”薛白道:“此为知人善任吧?。
李隆基微微叹息,道:“朕若非欣赏他的才华,早让他埋骨岭南了,召王昌龄觐八九品官的贬迁自是不必禀报给圣人的,因此,殿上只有薛白知道王昌龄已经被迁往龙标县了。
他却不说。
任由宦官们一声声把圣人的旨意传下去。
“传旨,召王昌龄觐见!。
纸覆在刊版上,毛刷轻轻刷过,接着便换下一张,《天宝文萃》还在印刷着,叠好,一部分在长安发散,也有一部分随着船只沿黄河而下,送往州县。
有人策马追上了王昌龄,将他带回长安。
“白花原头望京师,黄河水流无尽时。”
“穷秋旷野行人绝,马首东来知是谁。”
“诗家夫子王江宁,王夫子刊我的诗了!”
朱雀大街上,有一衣着朴素的年轻书生高高扬起手里的报纸,疯了一般地喊道:我的诗终于有人看到了!
当即有行人转身看向他,问道:“你做的是哪首诗?”
“白玉非为宝,千金我不须。忆念千张纸,心藏万卷书!”
“这诗是你作的?你便是报上说的叶平?”
“哈哈哈,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了!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了!”
年轻书生狂笑着,不再回答那些路人,自扬长而去。
他走过朱雀大街,拐进城南他暂时租住的昌乐坊,脸上的笑意始终未消。
长安城北贵南贱,昌乐坊住的都是贫苦之人,每年各地的流民若能到长安,常常会聚集在这附近,等着卖身为奴。
一间许多人分赁的宅院前,正有个衣着华贵者站在那,似在挑奴婢,一见年轻书生,便上前打了个招呼。
“敢问,可是叶平郎君?”
“我不是甚郎君,你是谁?”
“鄙人康乐,乃是长家康记商行的管事,我家阿郎读了郎君的诗,十分仰慕,想邀郎君到家中赴宴,不知可否?
喜欢我的诗?!”叶平大喜,笑容当即更为灿烂,眼神清澈,显得很单纯。
他还只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年轻人…几日后便娶了康家那并不漂亮的女儿。
成婚当日,他喝醉了,却还是很高兴。
“谢丈人资助我参加秋闺贡试,我定勤学苦读,不负丈人厚望!”
除了感谢他的丈人,到了婚房,叶平首先把怀里的两份报纸放好,以免一会压坏他知道就是这两份不起眼的报纸改变了他的人生。一份让他立志,一份给了他一 个苦苦追寻却不可得的展示才华的机会。
薛白知道,自己必然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
一些原本会默默消亡,留不下任何名字的人,也许会因他的所作所为,命运被彻底颠覆。
他等在宫门外,等到王昌龄面圣之后出来。
“王大兄还去龙标吗?”薛白问道。
“不去了。”王昌龄道:“圣人要能再看到市井间好的诗句,也要看到我不知好歹的诗评…多谢薛郎了。
“希望我真的有帮到王大兄。
这句话有些不合礼数,薛白却说得很真诚。
他希望由此开始,王昌龄能免于原本的命运。
两人并肩往秘书省走去,谈论的多是关于邸报,关于文萃报。
“开宗明义,这两份报的宗旨都是一样的,为往圣继绝学,只希望刊报院不管往后它们落在何人的手里,都是如此。”
“那这便是规矩了,刊报院的规矩。”王昌龄道:“也是我授官之日,该记下的规矩。”
“希望如此吧。”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