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烈也知这就是个传话的,抬手一指,骂道:“真是不知好歹。若实在想要为畿县尉。北都附近的太谷、文水、榆次、盂县、交城五县,选一县奏上来,老夫想办法让右相批。
杜有邻气势已经完全被击溃了,但还在死记硬背般地转述,道:“只选京兆府赤畿县。”
“想得美。”陈希烈道:“老夫是要庇护他,他若不急,随他去吧。”
杜有邻焦急不已,下了衙便派杜五郎去问一问薛白,要不要尽快外放算了,实在不行,选一个太原的畿尉,以后再谋升官。
偏偏杜在家,正坐在书房里修剪指甲,开口便道:“阿爷糊涂,太原天高地远,他若去了。哥奴轻易可操控他的考功,天长日久,圣眷淡了,杨氏姐妹也疏远了,他还有何前途?”
杜五郎于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去问一问。”杜有邻催促道:“问一问总没错。”
杜五郎于是去了趟,回来道:“薛白说,不用理会老东西,等他去骊山回来再谋外放不急。
“是吗?”杜有邻方才一直在与杜始说左相近来的反应,见一切如女儿所料,不由疑惑道:“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问着玩。”杜始看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道:“看看朝野都是什么态度。”
她是不打算留下任何破绽的,那就只能看看左相怎么说,然后帮忙把左相的意思提前传播出去了,牛刀小试嘛
月沉日升,长安城谣言不断,到了六月中旬,天气愈发热了,游幸华清宫的一切事务都已准备妥当。
李隆基今日难得抽出一点时间来处置宗室事务,暂停了欢宴,倚在南熏殿中,看着最新的文萃报,手里还拿着一支小笔,时不时还写上几句评语。
这事也怪,奏折让他批阅,他是不想批阅的,换成这文萃报,他却批阅得不亦乐乎。
“高将军你看,市井有高人啊,这个作《王昭君变文》诗八首,如故事一般,倒是少见,可谓诗史。‘贱妾傥期蕃里死,远恨家人招取魂’,诗才也好…叶平,朕上次似乎也读过他的诗。”
“圣人。”高力士低声道:“谣言查出来了,是从报纸上来的。”
“报纸?”
李隆基讶然,叱道:“竟是薛白小鬼作祟不成?”
他先是翻手里的文萃报,之后翻了翻还没来得及看的邸报,道:“没有。”
“是这份报。”
高力士躬身,将另一份报纸递到了御前。
李隆基目光看去,赫然见到上面写着“天宝时闻”四个大字,不由大奇。接过一看,这时闻内容不多,只有廖廖几则。
第一则刊的是嗣许王李璀薨逝,借着此事引出了几桩风流韵事,猜测李璀之继妻徐氏与张咱有染,之后又言嗣歧王李珍亦与徐氏有染,唯不知李瓘之子生父是何人。
第二则时闻则言张咱与唐昌公主有染,早年间甚至有过一个儿子。
下一则言新科状元薛白与虢国夫人有染,且不仅是一夕之欢的面首,还是情根深种,几至婚嫁。
也就是大唐风气,才敢将这些公卿贵胄的风流韵事这样当众议论。毕竟,武周朝与当朝,更让人瞠目结舌的丑事多了。
李隆基却是不厌其烦地看了,也不知是怒是笑。
“这不是秘书省刊的。”
“圣人如何知晓?”
“差别太大了。”李隆基道:“先是纸质,用的是民间工坊制的竹纸,溺得不够久,纸质脆,墨亦不同。另外,高将军可发现了,这用的是雕版。各则消息之间没有错落,字体大,不美观…还有,你看这些字都是简化的。”
高力士目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