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达奚珣从右相府出来,脸上带着深深的思忖之色。
“达奚侍郎,遇到难事了?
抬头一看,原来是王、王准父子刚刚过来。
“见过亚台。”达奚珣连忙向王铁行礼。
世风如此,唐人喜欢以别名来标榜官位,比如称县令为“明府”,称县尉为“少府”。“亚台”便是御史大夫的尊称,因其仅次于宰相台辅,也叫“亚相”“司宪”。
这也是为何王缺一定不肯把御史大夫让给安禄山的原因之一,如今他已是右相一系的第二号人物。
“我先去见右相。”王缺轻轻拍了拍达奚珣的背,进了右相府。
王准却不进去,以兴灾乐祸般的表情问道:“达奚侍郎还没说,为何愁眉不展?
“不瞒王少卿,又与那薛白有关,右相想将他外放,他却又在御前排了一出戏
“哦?什么戏?”王准对官职之事不感兴趣,只问他在乎的。
达奚珣还真知道,他把消息报给右相,右相实则早查到了,薛白要排的是《白蛇传》。
说过此事,他叹道:“事情到这一地步,依我之见,不如真答应给个东都的畿尉。”
“我正要带着斗鸡去昭应县。”王准道:“到了御前,我帮忙打听打听,帮你们一把,如何“哦?王少卿愿施援手 “我与达奚兄是好友,他当了刊报院的官,对我有好处。”王准摸着下巴笑道。
次日,王准与贾昌便带着斗鸡出发往华清宫。
队伍中各色人等都有,有宫中宦官,鸡坊小儿,还有他们的酒肉朋友。
他们出发得迟,到了昭应县已是天黑,便由达奚抚招待着喝酒作乐。
“依我看,右相就不必压着薛白的官位。只要他愿意交刊报之权,旁的有何打紧?如今他圣眷正浓,压得住吗?
酒过三巡,说起薛白之事,达奚抚已有立场,希望尽快与薛白达成一致。
王准则更懂李林甫的心意,道:“正是因为圣眷正浓,右相才要将他赶得远远的啊。”
“我可说过了,薛白若赖在刊报院不走。”达奚抚道:“右相岂非更不王准会心一笑,道:“对了,说说他在排的那出戏。”
“说到此事,圣人还要再从长安招些宦官来。”
“为何?
“有个戏角不好找,要有人演一恶僧,与贵妃对戏,又要唱功了得,还得生得丑恶,愿意剃头,最好还是个宦官。”
达奚抚说到这里,有人帮他添了一杯酒。
这是王准最好的一个朋友,也就是此前与他到教坊厮混的邢綫。
邢解听着他们说白蛇传的戏角,眼珠转动,忽然道:“大郎,你鸡坊不是有个人选吗?
“哪个?
“刘化,替鸡坊与宫中递信的那个胖宦官。”
王准问道:“他能唱?
“他以前是南曲的小奴,十多年前净身入宫的,唱得不错。”邢綫道:‘来的路上,我恰好听他唱了几嗓,真是了得。”
王准道:“能唱就行啊,我明日带他见见圣人,但得先让他改个姓名。
贾昌问道:“为何让人换姓名?
“卯金刀嘛。”王准道:“身边若有人刘姓,圣人非常忌讳的。”
《春秋演孔图》言“卯金刀’名为‘刘’,赤帝后,次代周”奠定了刘氏为帝的正统地位,从汉代开始,便有如“非刘氏不王”、“刘氏复起,李氏为辅”、“卯金修德为天子”东汉谶纬之语,是为“金刀之谶”。
从南北朝到大唐,刘姓造反者络绎不绝,哪怕到了如今亦然。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