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自己身为县尉,至少要把兵曹、法曹掌控在手中才有可能在偃师县立足。
依次经过六曹所在,沿着小路穿过一道仪门,第三进院便是中堂与两个花厅。
“县尉请。”赵六不敢过去,抬手指向东面的花厅。
“辛苦了。
薛白走进花厅,里面有个老者正坐在胡凳上看文书,眼睛迷得厉害,乍看之下让人以为是县令,但看那一身普通的衣袍却又不像。
“县尉来了。”
老者见有人进来,连忙起身,行礼道:“小老儿偃师录事郭涣,幸会状元郎,明府已恭候多时,这边请。”
“劳郭录事引路了,请。”
“小老儿久闻状元郎的才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郭涣竟是开口唱了一句,颇显亲切,又显得没什么气场。
薛白知他是县令的心腹,却不是看起来这般简单。
两人从花厅后方步入中堂,才终于看到县令吕令皓。
出乎薛白意料的是,吕令皓年纪看着并不大,比吴怀实也大不了几岁,显然不到四十,再想到他女儿在宫中与吴怀实对食,大抵可知此人是个有功利心的,今日,若吕令皓在花厅相见,则表示有亲近之意;此时在中堂端坐,等候薛白前来拜见,则是表明衙署内尊卑有序,规矩不可坏了。
也许与薛白入了偃师县城之后的动作有关。
“薛郎来了。
吕令皓一见薛白,反应却很热情,理了理官袍,离座相迎。
“我得了吏部文书,知是才华横溢的薛郎来任县尉,喜出望外啊。”
“明府抬爱了。
薛白连忙见礼,待被吕令皓扶起,他当即拿出吴怀实的书信递了过去,道:“这是宫中吴将军托我带的信。”
“看!”吕令皓向郭涣笑道,“薛郎是值得以家书相托之人,自家人。”
“真是有缘啊,往后同县为官,必能其乐融融。”
一番寒暄,分东、西坐下,吕令皓指了指薛白,莞尔道:“我方才便听衙役报了,你已进了县城,当即吩咐人煮茶,没想到,茶都凉了,哈哈,将就着喝吧。”
“明府太客气了。”薛白道:“实在是,有些事不得不先去办了,反而劳明府久等,是我的不对。
“不得不办?
“不得不办。”薛白以肯定的语气道了一句。
吕令皓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懂你的意思了,那这般如何。”
他扬了扬手里吴怀实的信,接着道:“我回信一封,请吴将军代我们解释,如何?”
这便是吕令皓不同凡响之处了。
他的背后站的是宫中内侍,且是翁婿关系,比许多一方大员的背景还要深。从某一方面来说,他能比薛白更了解圣心。薛白之前唬旁人的那些手段,唬不了他。
至少此时吕令皓表明的态度就是如此。
“好啊。”
薛白松了一口气,直接坦白道:“王县尉之死,若能由吴将军对圣人解释,免了我查,那是最好了。
他赌吕令皓不敢让吴怀实在圣人面前提王彦暹之死。
赌赢了,就能让吕令皓也摸不清他的深浅,以为是圣人让他来查,不得不忌惮他几分;赌输了,也不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