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帅头。”
“莫叫我帅头了。”齐丑笑道,“如今这偃师县的帅头是我阿崭兄弟。”
赵六知道他最近与薛县尉走得近,不敢与他多待,笑着就要走开。
“六儿啊,你过来。”齐丑却招了招手,递过一个荷包,道:“给你和你阿兄说个媳妇。”
还未反应过来,赵六已感到手上沉甸甸的,不由惊道:“这哪敢?”
“蠢材,傻等着,你等得进六曹吗?没听说帐史的位置孙主事已经给了他那字都没认全的傻侄子了吗?”
赵六还是把那荷包往外推。
齐丑却不肯接,道:“整个县署就你最可惜,识字又会算账,但到现在还在看门。
大胆拿了,你阿娘等着抱孙子,可她还有几年?”
说着,他附耳过去,压低声音又道:“县尉奉了圣人的旨意、从长安来查大案,他的手段你也看到了,你自己想清楚。”
赵六想到县尉说的“带老母亲与残废阿兄到长安”,推还荷包的那只手就无力地落了回去。
齐丑笑道:“跟我来,县尉问你几句话。”
“好。”
赵六无意识地将荷包揣进怀里,脑子里迷迷糊糊,一路到了县牢。
薛白正在问案,虽然没用刑,案上的供纸上却写了很多内容。
“县尉。”
“你识字,念念这供纸上的内容。”
“喏。”
赵六连忙上前,双手捧起状纸,念道:“今罪犯王富招供,十月十二日徐善德得主家传信,派人往龙门,带回女子数名…”
他竟是真识字,念到最后,没哪个生僻字不识得。
薛白接过,拿出县尉的印章盖了,之后又盖了一份批捕文书,道:“送去给县令过“回县尉,县令不在县署。”赵六犹豫着,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批捕文书,最后咬了咬牙,道:“郭二郎扮作随从跟在了县令身边。”
他本以为这是个很重要的消息,可薛白却不太在乎,招了招手,问道:“县令近几日可有派人离开偃师?”
赵六想了想,应道:“有,自从出了事,县令身边的幕僚元义衡就不在了。”
薛白问了元义衡家里的情况,又问道:“郭录事是何态度?”
“郭录事病了,自出事以后,郭录事就在家中养病,但没离开偃师。”
薛白没再吩咐赵六更多事情,道:“你继续看着县署大门,等着进六曹。”
“县尉,可还需要小人再做些什么?”
“不必,今日之事暂时保密。”
“小人明白。”
要做的如此简单,赵六不由松了一口气,开始感觉到怀里的荷包沉甸甸的,隐隐竟觉得这钱拿得有些亏心。
他退出县牢,穿过县署庭院,迎面恰见薛崭带着一个长得颇没精神的少年郎走来。
作为门房,他连忙上前问道:“敢问这位是…
“是县尉的朋友。”薛崭冷着脸答了,拉过人便走。
赵六目光看去,见那少年怀里似乎揣着一本册子。
杜五郎进了县牢,四下看了一眼,道:“你们偃师县城不大,县牢倒不小。薛白呢?”
薛崭应道:“阿兄在审人,你可要进去?”
“好啊。”
齐丑、柴狗儿连忙过去,道:“我们来引路。”
他们举了火把,目光看去,恰好看到杜五郎衣襟处勾勒出的册子的形状。
薛白已又审讯了一人,问道:“事办妥了?”
杜五郎拍了拍怀里的册子,笑道:“我办事,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