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问道:“郭千里在何处?”
杜妗还在整理各个伙计送来的消息,在一堆纸头里找了找,道:“就在保寿寺,寺庙落成,要处置的事多,他带人过去看守。”
“去保寿寺。”
马车才进翊善坊,远远就听到了钟声。
那钟声就没有断过,每响一下,就有欢呼声配合着响起。
薛白让刁丙去打听了,原来高力士这钟不是轻易能敲的,谁敲一下,就得当场施舍一千钱,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在不停地敲,希望施舍得多了,能得到一个明日赴宴的机会。
其实,高力士设的宴,摆的都是素菜,没什么好吃的。
薛白目光逡巡,只见一排排禁卫正在维持秩序,避免因为施舍财产而产生哄抢。
等进了寺庙,他才找到了郭千里。
郭千里官阶起起落落,如今已任龙武军中郎将,此时正披甲站在寺钟旁乐呵呵地看人敲钟,像是在监督记账。
“郭将军。”
“哈哈,薛郎也来敲钟了,来,你先…你们几个,退到后面去。”
“要敲钟也得排队啊,抱这么多钱,我手都酸了。”
薛白上前道:“我不敲钟,有事与郭将军说。”
“那你们敲吧,你们几个看好了,敲一下一千钱,莫让他们多敲了…”
“咚!咚!”
钟声中,薛白与郭千里走过这新改建好的寺庙,莫名有些荒诞感。
“郭将军如今就做这些事?”
“那不就这样吗?我还能再回陇右杀敌去?”郭千里道:“就像老马不能上战场,只能驮东西,若连东西都驮不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我也离死不远了。”薛白道:“此番让吴怀实与寿王构陷了我一桩大罪。”
“什么?!”郭千里先是吃惊,之后竟是点了点头,喃喃道:“若说是薛郎你又招了麻烦,倒也是平常,出了何事?”
“出了何事郭将军自然会知道。”薛白道:“郭将军只须帮我带一句话给高将军,可好?”
“好,你说。”
薛白想与高力士当面说的有很多,如今却只有一句话的机会说服对方,难度便大了许多。
他沉吟着,道:“我是朝臣,只管朝中事,未管过宫中事。近来纷争,皆因我尽了御史的本职而已。”
郭千里听得云山雾绕的,问道:“你这能行吗?要不,我来帮你与高将军说,他问什么,我替你答。”
“不必了。”
薛白猜想,高力士若也起意除掉他,那必是因他手伸得太长、打探了不该打探的宫闱之事,撇清这一点最为关键。
此事,还另牵扯到一个人物,陈玄礼。
“陈将军今日在何处?”
“在龙武军衙门吧,我哪管得了他,只有他管我。”
“好吧。”
薛白问过,一转头已看到一队禁卫向他走过来,他吐了一口气,迎向他们。
“薛白?你这一整天,倒是让人好找。”
“辛苦诸位了,请吧。”
“你们!”郭千里大喝一声,道:“做什么的?!”
“郭将军记得帮我带话就行。”
薛白头也不回地招了招手。
保寿寺外,刁丙匆匆赶到钿车边,小声禀道:“郎君被带走了。”
杜妗问道:“可知要带到何处?”
“刁庚已经跟上去。”
“先回东市。”
杜妗放下车帘,看了眼保寿寺内外那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心说如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