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神威则是受宠若惊,亦是谦逊应话。心中却暗想着薛白为何屡屡示好于自己,让人好生难做。
李隆基依旧没有立即应允,转向杨玉环,莞尔道:“太真,他是你的义弟,你觉得此事可行否?”
杨玉环不愿薛白去冒险,正要摇头,却想到了方才与薛白说过的那句,不管是何官职她为他争取。
她心想,反悔了又如何?总好过将自家兄弟送去那般危险的地方。
可话到嘴边,她还是道:“妾身只恨自己是女儿身,不能为三郎解忧。好在自家兄弟拳拳报国,圣人允了他又如何?”
“好。”李隆基潇洒地一挥手,“明日着尚书省安排便是。”
“谢陛下。”
李隆基今日心情好,仿佛提什么要求都能被答应,也许薛白冒充皇孙,他也会顺势认下。
六月初二。
放在桌上的一颗荔枝已有些变味了。
这是圣人赐下的,李林甫忘了吃,放在那,看着它慢慢衰老。
他手里拿着张垍转赠给他的“记事珠”,把玩着,开口向面前的薛白问道:“去南诏,你如何想的?”
“想着万一立下战功,圣人也能封我个‘南平郡王’。”
“你若是忌惮胡儿,不必如此。”李林甫道:“大唐诸藩皆在朝廷掌握,胡儿翻不出天来。是我允许他阻止李亨继位,他才有这个胆量。我若不许,他自然不敢。”
薛白早就感受到安禄山封王之后,李林甫的态度又有了变化,遂问道:“右相今日请我来,有何提议?”
“化干戈为玉帛。”
“安庆宗婚期在即,安禄山派人来长安了,给右相送了玉帛?”
李林甫缓缓道:“大家可合力支持庆王,有安禄山为援,则大事可期。”
两人依旧是在偃月堂谈话,薛白走到窗边,看向堂外的湖水,也确保谈话不为旁人知晓。
“庆王若成为储君,你的抱负便成功了一半。”李林甫道,“不必多树敌,更不必多树强敌。”
“很难想象劝我莫树敌的话是出自右相之口。”
这种插科打诨的话,李林甫并不理会。
薛白沉吟着,道:“右相就不怕安禄山成了董卓?”
“本相自能弹压得了他。”
“到时右相若‘忘记’了,又如何?”
“放肆。”
李林甫不悦,拍案叱了一声,冷着脸不语。
堂中沉默的片刻,薛白迅速思忖了一会。
因为他离间了李林甫与安禄山,还是逼迫安禄山做出了一些改变,至少愿意表态支持庆王了。这个改变看似微小,却有可能引起更大的改变。
当世哪怕有人看出了安禄山的异心,也都有一个观念,即圣人只要还活着,安禄山就不敢反,或者说闹不出多大动静,这源于世人对李隆基的崇敬、畏惧,包括李林甫也是如此想法。
甚至于安禄山本人亦然,若非不得已,安禄山应该是想等到李隆基死后再造反。
只有薛白很清楚一个事实——李隆基活着,对于平定安史之乱没有好处。
相反,若早些换一个人继位,趁着现在朝局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也许还有机会遏制安禄山,而若这个继位的人是李琮,薛白还能够借此掌握更多权力。
如此说来,安禄山这个提议是可以考虑的。
但只能虚以委蛇。
因为安禄山能给到李琮的声援其实很小,除非李隆基死了,李琮需要兵变,但如此一来就像薛白方才所言,安禄山极可能成为董卓;反过来,安禄山却会借着所谓的合作,从李林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