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之?”郑回挣扎着站起身来,趋步到栏杆边,目光看去,来的果然是西泸县中的户曹主事高如之。
“县尊,云南王信守诺言,没有杀害县城百姓。”高如之赶到牢栏,郑重执礼道:“明府以一人之力,保全一县父老之性命,功莫大焉,请受我一拜。”
“你这是…降了?”郑回问道。
“岂是降了?”高如之道,“都是大唐的臣子,而非外敌,何事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郑回怒道:“阁罗凤反了!”
“都是误会,误会啊。”高如之道:“是张虔陀欺云南王太甚,无礼索贿,甚至淫辱云南王的妻妾…”
“够了,旁人不知阁罗凤的自立之心,你我能不知吗?!”
“那县尊打算如何?”高如之道:“云南王有与大唐修好之意,想要再请求归附,县尊不愿促成此事吗?”
郑回道:“归附,他无非是占到了便宜,又怕大唐报复,想要见好就收罢了。”
“县尊就忍心看着战火肆虐?到时那些被你保全的西泸父老如何是好?县尊就宁愿让南诏从此投靠吐蕃?到时局势只怕会更坏。”
“阁罗凤这是挟吐蕃以自立。”
“为之奈何?助他归唐是最好的结果。”高如之苦口婆心,继续劝道:“县尊,你说过,教化西南的路还很长。那你是想要一个继续教化的机会,还是玉石俱焚?”
郑回沉默不语。
高如之道:“县尊,为长久大计,当忍一时之气啊。”
郑回有些被说动了,开始思忖着。
此时,外面传来了一连串的呼唤声。
“大王。”
“大王。”
郑回转过头,只见当先大步而来的是一员南诏将领,正是当时掳他来的段俭魏。
段俭魏的祖上是河西四郡之一的武威郡人,在魏晋时迁至云南。因家学渊博,如今在云南已成了当地的大姓。段俭魏不仅是家世显赫,还勇武过人,乃阁罗凤麾下第一大将。
此时,段俭魏走进牢中,四下看了一眼,却只是站到了一旁。
很快,有几人领着一名头戴珠冠的锦袍男子进来。
这便是南诏王阁罗凤了。
阁罗凤年近四旬,沉稳而有风度,脸上带着详和的笑容,只看外表,有些软弱可欺的样子。
“郑县令受苦了。”
还没等走到牢房前,阁罗凤已匆忙吩咐道:“快将郑县令放出来。”
段俭魏遂从牢头手中接过钥匙,准备开口。
“不必了。”郑回道。
段俭魏并不理会他,依旧是打开了门,阁罗凤径直入内,看向郑回,诚恳道:“郑县令治理西泸的政绩我早有耳闻,仰慕郑县令之才学久矣!但我今日方知,段将军竟把郑县令怠慢了,莫怪莫怪…”
“你若是想要我投降,且死了这条心。”
“不。”阁罗凤道:“我希望郑县令能为我再写一份降书,禀明事情经过,请朝廷不再兴兵。我不擅文辞,此前虽已上表请罪,可惜圣人为奸臣所惑,不肯宽恕我。”
郑回再次犹豫。
阁罗凤踱了几步,叹息了一声,道:“吐蕃人已经到了,如今就在苍山以北。南诏是归附吐蕃,还是归附大唐?此事交给郑县令决择了。”
郑回思忖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写。”
“太好了!”
阁罗凤大喜,上前拉着郑回的手,笑道:“高如之一直夸你有大才,此番一定能解释清楚,化干戈为玉帛…走,喝酒去。”
郑回心情低落,终究还是被带进了王城,只见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