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兰贞转向阿布都道:“赞普不会原谅你的背叛,吐蕃会出兵灭你全族!”
“不会的。”阿布都道。
在孟获城,薛白已经与他说得很清楚了。
如今,吐蕃在河曲战场上节节失利,哥舒翰兵指黄河九曲;南诏虽叛唐,唐军却也大举攻南诏,此次若走灵关道灭了南诏,大唐往后势必要大举经营川西,到时有多少商旅要过,少不得得扶持当地的酋首。
阿布都看起来不聪明,但怎么为部落牟利,还是想得很清楚。
南诏不就是被大唐扶持起来的吗?他阿布都可比阁罗凤要听话得多…
娜兰贞忽然间想明白了,原来,薛白在孟获城时就策反了阿布都。
也就是说,在她抵达西泸城之前,薛白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准备把兵马调入城中。唐军很可能就埋伏在城外,等赵佺邓调兵离开,阿布都便派麾下打开城门,迎唐军入城。
她根本不是差一点就杀了薛白,而是从头到尾都落在了薛白的算计里。
“杀了我吧!”
娜兰贞大喊一声,撞向前方一名唐将的刀锋,却被唐军士卒一把摁住。
“你不会想死的。”薛白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又轻咳了两下,道:“我看得出来,你很想掌握权力,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忒。”
娜兰贞啐了一口,薛白早有防备,灵活地侧身避开。
他也不恼,又道:“我得到消息,九大臣当中有人要背叛尺带珠丹。”
“你怎么知道?”娜兰贞惊诧万分,连忙问道:“此事是真的?”
她一问过话,马上意识到自己显得太过关切了。
“你也知道?”薛白果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道:“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们联络大唐了,你呢?”
“我是听到了传言,本登忽、悉诺逻恭禄对有叛心。”
薛白笑了笑,心知娜兰贞这是中了吐蕃叛臣声东击西的计了。
“你笑什么?”娜兰贞当即捕捉到他笑容里的意味,忙问道:“不是他们吗?那是谁?”
“咳咳咳。”
“该死的痨病鬼,你给本公主说!”
“我凭什么说?”薛白止了咳,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冰冰地道:“你是我的俘虏,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娜兰贞怒不可遏,但却不想再寻死。
她很想知道薛白所说的那个秘密,九大臣之中到底是谁勾结了唐?她也想知道,他说的给她一个机会是指什么。
王忠嗣一路南下,没有选择在盐边渡过金沙江,而是沿江往西,寻找更好的渡河地点。
他的目标是太和城,位于苍山与洱海之间,倘若在东边渡过大江,很容易被南诏所察觉。
九月二十八日,他行军至一段河口,隔江便是南诏的桑川地界,由此渡河,南下便可绕过苍山,在南诏无所防备之际,神兵天降于太和城。
沿途跋涉,终于到了这一步,王忠嗣下令,宰杀军中大部分牛羊,制成革囊,同时休整三日,让士卒们吃一个饱。
歇到第三日,却听到金沙江对岸隐隐有呼声传了过来。
王忠嗣走到江边,抬起千里镜看去,只见有十余人正站在南岸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地大喊,且那些人身披皮甲,显然是行伍之人。
他当即心中一沉,暗忖千辛万苦跋涉至此,竟在最后关头被发现了吗?
过了一会,却见南岸那些人放下船只,其中六人下船,往这边划来。
“节帅,怎么办?”
“让他们过来。”王忠嗣依旧沉着,道:“把军中的吐蕃俘虏们都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