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薛白避开旁人,与他低语了一句。
“王天运攀上苍山了。”
王忠嗣眼睛一亮,伸手拍了拍薛白的背,道:“这边说。”
两人走过城头,在西边的城垛停了下来。
夕阳下,能看到段全葛部收兵歇整,留下满地的红色晚霞。
“他放信号了?”
“我亲眼看到的。”
王忠嗣沉吟道:“得告诉他,龙尾关已攻克了,下一步是取太和城。”
“他该能看到。”薛白道:“他手里有一柄千里镜。”
“好!”
王忠嗣叫了一声好,踱着步,道:“依约定,他明夜就该奇袭太和城。”
这是王天运出发前就说好的,苍山上消息传递不变,发出信号后次夜出击。另外,苍山顶上天寒地冻,唐军士卒在上面也不可能待得更久。
换言之,今夜到明日之前,他们必须得击败段全葛。
与王忠嗣商议过军情,薛白走过城楼,前方却有一名官员迎过来。
“薛郎,我是剑南军行军司马崔论,这里有几封家书带给你。”
“崔司马有礼了,敢问是何人托崔司马帮忙带的信。”
薛白想了想,不记得自己安排的送信渠道里有崔论这一号人物。
“是杨国舅家的郎君,杨暄。”崔论的回答颇让人意外,“杨郎君说与薛郎是同窗、同年。”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颇厚的信封,递给了薛白。
“多谢崔司马。”
“是我该多谢薛郎今日救命之恩。”
薛白回到城楼,展开信封,发现有好几封,一封是杜五郎写的,说他从杨暄那听说了他有一个同年郑回任西泸县令被南诏俘虏了,他们便赎回郑回的家小之事。
随着这封信,还有一封乃是郑回的阿娘写给郑回的,薛白也看了,无非是说了情况,告诉郑回他们一切都好,在信的最后,还叮嘱郑回不可忘了国恩而失节。
薛白仔细将这封信收好,眼中透着些思量之色。
过了一会,他继续看信,竟看到了有一封是杨暄写来的,看字迹就是旁人代笔。
杨暄在信上说,朋友一场,薛白如今被贬到交趾为官,他一定会尽力帮忙…后面只有落款那歪歪扭扭的“杨暄”二字是其亲笔。
薛白摇了摇头,最后看向杜妗的来信,信中说了些长安之事,末了,用了几句简单的密语。薛白提笔破译了这段密语,发现写的是“李林甫病重,恐不久于人世”。
毛笔提在那忘了搁下,薛白想着南诏这局势,只怕是赶不回见李林甫最后一面了。
入夜。
攻城了一整天的段全葛在大帐中睡下。
睡着之前,他已安排了巡卫,防止唐军夜里突围。唐军今日才在围攻之下遁入龙尾关,士气、体力都处于最低谷的时候,当夜就突围的可能性当然很小。是因为他段全葛打仗十分周到,才会做这样的安排。
如此安排妥当,他心情也放松下来,不一会儿呼声大作。
“呼——噜——”
夜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竟梦到唐军袭营了。
“将军!将军!”
直到被人推醒过来,段全葛才意识到那不是梦,唐军竟然是真的袭营了,为何?突围的话也该从南面出龙尾关才是。
“慌什么?这是声东击西之计,派出擅泅水的,游过洱海,告知我阿兄,唐军很可能要今夜突营…”
段全葛每次下判断都很自信,斩杀杨罗巅时便是如此。
他披上盔甲,匆匆赶去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