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人可以诈降,我们也可诈他们,让阁罗凤出城投降,等他们都缴械投降了,杀与不杀,还不是节帅与圣人说的算。”
王忠嗣摇头道:“既已杀进城,有何必要再行欺诈之术?”
“这有甚打紧的?”王天运道:“高将军在西域,用的就是这些办法,先把这些大酋召集起来,赏赐他们,让他们安排部众,然后一并杀了。”
高仙芝极会骗人,王忠嗣也是有所耳闻的。
小勃律国一战就不说了,仅去年一年,高仙芝先是与石国约和,然后趁其不备,出兵偷袭,俘虏了石国国王及其部众,尽杀其老弱;反程的途中,又以突骑施背叛为由,偷袭突骑施,俘虏其可汗。
这么做真的很有用,但王忠嗣不喜欢,他认为欺诈之策不得已可用,高仙芝屡屡失信于人,哪怕是失信于敌人,早晚要有反噬。大唐要收服、治理云南之地,就该树立威信。何况在这种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为减少一点小麻烦而行诈,太得不偿失了。
“押下!”
王忠嗣并没有摆出什么和颜悦色的表情,他也不指望着牟苴为他招降阁罗凤与其他大酋,更不会许诺优待谁。
要投降可以,无非是押回长安,献俘于阙下。
牟苴想的是一投降,王忠嗣能上前扶起他,安抚他一番,当场命他出力。没想到还是要收押,当即不愿,退了几步,大喊道:“饶我一条性命我就投降!”
若要被收押,他还不如趁乱逃出太和城,往山林里一躲,等唐军走了再召集旧部。
王忠嗣看着那仓皇逃窜的背影,面沉如水,道:“背叛了大唐,还想当成无事发生、继续做一方大酋,没这么好的事。”
唐军杀上,要擒下牟苴,见其反抗激烈,干脆一刀斩下,将其头颅斩了下来。
很快,一颗头颅挂在了城门上,震慑着南诏士卒们。
王天运抬起头,对上了牟苴那一双到死都圆瞪着的眼,无奈地挠了挠头,暗忖王忠嗣性格真是太过刚强了,与高仙芝真是完全不同。但对此他也毫无办法,人家是主帅,既然主帅吩咐了,他就听令行事罢了。
“攻王城!”
“走!”
王天运也没抱怨,大步往王城方向奔去。
离平定南诏之乱已只差这最后一步了。
王城。
金锦铺就的榻上,阁罗凤端坐着,心想段俭魏果然没让自己失望,这么快就收复了龙尾关。
次子铎传的表现也很不错。
但,阁罗凤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把王位传给铎传。他的心意在给儿子们起名时就已经表现得很清晰了。阁罗凤、凤迦异、异牟寻,依南诏的传统,儿子名字的第一个字用父亲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以示承传。
除了传统,与吐蕃的联姻也让阁罗凤更不愿意传位于铎传,他不想看到一个有着强大母族势力的南诏王后。
而他的孙子异牟寻还很年幼,他必须活得足够久,才能保证百年之后王位能顺利过渡到孙儿手中…
“大王!不好了!”
一声惊呼,打断了阁罗凤的遐想,他回过神来,想要问发生了什么,那消息已落入他耳中。
“唐军攻破了城门,杀入城中了!”
阁罗凤不相信。
他无法接受这突然间急转直下的局势,亲自登上了王城的城头,瞭望城内的情形。
“王上,是真的。”杨子芬赶了过来,低躬着身,努力掩藏着声音里的慌乱,道:“唐军王天运部翻越苍山,与王忠嗣里外夹击,打开了城门…”
阁罗凤问道:“守住王城,等到段俭魏赶来支援,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