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手上一松,不由讶然。
“王上?”
“人各有立场,先生做了选择,我不怪先生。”阁罗凤丢掉手中的刀,神色萧索地摇了摇头。
他已心如死灰,却还没丧失理智,还在对不放心之事做着最后的安排。
“但,可否请先生看在你我相交一场的份上,帮我一个忙?”
郑回对上阁罗凤那双满是祈求的眼,想要答应,却又怕是不能答应之事,犹豫着。
“断不会让先生为难。”阁罗凤道,“保我孙儿一条命,他是无辜的。”
郑回张了张嘴,知道自己的这一个决定会有很多麻烦,带着沙哑的声音应道:“好。”
阁罗凤欣慰地点了点头。
此时,大殿后方有脚步声响起,一个女子抱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正是披独锦与异牟寻。
异牟寻如今熟悉了郑回,见了面也不害怕,睁着亮亮的眼睛,伸出小手,嘴里咿咿呀呀的。
阁罗凤抱过孩子,轻轻摸了摸孙儿的小脸,嘴里淡淡吩咐了一句。
“披独锦,你以后就是郑先生的妾室,服侍好他。”
“王上,不可。”郑回惊诧,连忙推拒。
披独锦也是愣了一下,想要拒绝,却没说话,低下了头,瞥了郑回一眼。
阁罗凤道:“郑先生只有答应了,我才能安心啊。”
郑回摇头道:“我一定保护异牟寻的安全便是。”
“不,你必须纳了她。”阁罗凤很坚持,道:“从此异牟寻也是你的儿子,你给他起一个汉名。”
披独锦很听南诏王的吩咐,上前,用手握住郑回的手,身子轻轻贴上过去。
郑回如遭电击,连忙避开。
异牟寻见状,哇哇大哭。
阁罗凤道:“你背叛了我,我可以不怪你,但你要让我死都不安心吗?”
“王上…”
“名字,起个名吧。”
“郑…郑孝恒。”
阁罗凤点点头,上前,把孙儿交在郑回手里,叹道:“带他们走吧,由你打开王城,为唐军立功。”
郑回接过孩子,哭声很快便停了,这孩子竟是与郑回还更亲近一些,反而有些害怕阁罗凤这个祖父。
“王上,告辞了。”
郑回拜别阁罗凤,想到从西泸县到此的境遇,想到这位南诏王对自己的知遇之恩与临别托孤,百感交集。
他不知所言,唯有将一切情绪都埋在心里,带着那对孤儿寡母离开了大殿。
阁罗凤独坐在金锦铺成的王榻上,把头上的金冠摘下来看了一眼,因不舍,又重新戴上,哪怕败了,他也要以南诏王的身份面对失败。
但接着,他想到被俘之后的屈辱,顿觉意兴阑珊,又把金冠摘下,丢到一旁。
他坐在那等着,直到唐军冲了过来。
“阁罗凤,你可后悔叛唐?!”
随着这声喝问,一员唐军大将踹开殿门冲了进来。
阁罗凤没有回答,却有在心里问自己后不后悔,无非是赢了就不后悔,输了就后悔,有甚好说的?
成王败寇,真是他阁罗凤不如李隆基雄才大略吗?
时也,命也。
吐蕃军依旧驻扎在洱海畔。
倚祥叶乐正坐在孤舟上钓鱼,被暖融融的太阳照得,像是要睡着了一般。
他是知道南诏军的计划的,段全葛、段俭魏前后夹击,铎传绕道苍山,齐攻龙尾关。昨夜到今日,该有唐军覆灭的消息传来。
然而,等到午后,快马递来的消息却让他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