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尝没有郑回、段俭魏这些人的努力呢?
薛白想改变一些事,比如改变唐军在南诏损兵折将、国力大损的情况。但他也提醒自己得克制,历史不是一个人创造的,他得敬畏这个时代以及这个时代的人。
独自坐在数万人的坟茔前,他心想着这些。
过了一会,崔光远也过来了,缓步登上山坡,往他这边走来。
薛白遂起身行礼,唤道:“崔别驾。”
“不必多礼。”崔光远道,“方才得到消息,段俭魏携诸州归降了,你我这两日便可往姚州走马上任。”
“听凭崔别驾安排。”
“你要准备回长安了吧?”
薛白也坦然,自嘲着应道:“是啊,捞了功劳,积攒了军中的人脉、资历,下一步又是回长安谋前程。”
崔光远听得出他的自嘲,道:“谁又不是呢?朝中比你更功利者多矣。”
薛白抬手一指,指向山道上郑回的背影,道:“相比于我这种自私自利之徒,反而是郑回这所谓的‘叛徒’更愿意为这片蛮荒之地付出。”
崔光远眼珠轻轻转动,想了想,干脆直接问道:“薛郎似乎话里有话?”
“是,我想替郑回说个情,崔别驾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如何?”
“看来你是知道了,郑回窝藏阁罗凤之孙,此事往大了说,是叛乱大罪啊。”
“若真叛乱,我们早就动手杀他了。往最坏的结果说,云南郡有实力谋逆的人多了,诸州刺史、爨王、大鬼主,若真有人叛乱,我宁愿是郑回抚养长大的异牟寻,如今叫郑孝恒了。”薛白道,“可事实上,朝廷根本就不在乎一个一岁大的孩子叛乱与否,李林甫想借此对付杨国忠而已。”
崔光远因薛白的直率而笑了笑,道:“此事已报给了右相府,我也做不了主了。”
“我会与右相说明,今日只是先与别驾打声招呼。”
“好,我知你要保郑回了。”
崔光远对此事不甚在意,他该立的功劳已经立了,该表的态也表过了,只等升官。
这次随军灭南诏,升为云南太守该是不难的。
聊过了郑回一事,两人一道走向山坡,路上换了话题。
“朝廷想必马上就要把王节帅调回去了吧?”崔光远问道。
“必然是了。”薛白道:“只是…王节帅病了。”
“真病了?”
崔光远有此一问,无非是觉得王忠嗣又是在装病,为了能不放下兵权。
“真病了。”薛白道,“军中大夫看过才知,他是在行路途中就病了,但身为主帅,咬牙撑着。等战事结束之后才显露出来罢了。”
“那,龙尾关一战,出城退敌之时,王节帅犹在病中?”
“是啊。”
崔光远犹觉难以置信,问道:“你可是与王节帅一道回长安?”
“只怕还得与别驾再共事一段时日。”薛白道:“眼下我想调回长安,似乎很难…”
次日,崔光远与薛白等官员出发往姚州上任,诸将相送至龙尾关。
王天运一路上都把千里镜拿在手里,时不时在曲环面前晃一晃,他二人因受了伤还未好,不曾有军务在身,恨不得把薛白送到姚州。
可惜,军中只有一名校尉庞拔古能沿途护送直到姚州。
还有一些将领实在是走不开的,则纷纷扬言往后定要找薛郎讨要一个千里镜,可见此番征南诏,薛白在军中拓展了不少人脉。
过了西洱河,薛白勒住缰绳,请依依不舍的王天运先回。
王天运虽然不知遇到薛白彻底改变了他“悬首辕门”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