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其背,军中许多人都能做到,只是旁人怕伤到了高力士,不敢射箭。
只说李隆基自己,年轻时比这更威武的时候多了,偏是他在丰伟的功业上躺得太久,年老劲衰,愈在意也愈需要这样的吹捧。
在一片歌功颂德之声中,人群中的角落里,却有人心里犯了嘀咕。
娜兰贞原本已被献俘的威严场面震慑,此时却在心里暗讥地想道:“这么近的距离射中很难吗?”
那边,杨齐宣愣了一会,反应过来,马上就去找杨国忠。
“右相。”
杨国忠正准备去处置方才的意外,听得呼唤回头看来,疑惑了一会儿,认出了杨齐宣,道:“你这模样,庆功宴就不要去了,有损官仪。”
“右相,是薛白打了我,他方才还与李延宠私下密语…”
杨国忠不耐烦听这些。
他是不学无术、浪荡无行,但用人之道还是会的。杨齐宣是个庸才,也只有在对付李林甫这件事上能起到作用;而薛白却是手段不凡,是接下来对付安禄山的有用人选。
“听我说,这是为你好。”杨国忠遂揽过杨齐宣的肩,拍了拍,打断其说话,道:“若让圣人见了你这个样子,坏的是你的前程。”
“可,我被打成这样,依唐律,殴官者是要重罚的。”
“你满身是伤,是吸取圣人的元气吗?”杨国忠叱道,“圣人不会见你的。”
说罢,他径直走掉了,留下杨齐宣站在那发懵。
随着李林甫谋逆案定下来,杨齐宣也意识到了,他的利用价值正在迅速降低…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既已竖了薛白这个情敌,不能坐以待毙。
毫无头绪地想了一会,周围人来人往,忽然有人唤了他一句。
“杨郎?”
杨齐宣回过头,首先闻到了一股恶息扑面而来,气味隐隐还有些熟悉。
他退后一步,仰了仰头,方才把目光落在了对方身上,顿时大为诧异,惊呼道:“鸡舌瘟?!”
站在他面前那个笑咪咪的官员,竟是吉温。
“不是,我是说吉…吉温兄?”杨齐宣连忙找补了一句,又忍不住问道:“你没有死吗?”
数年未见,吉温的气势竟是强了不少,脸上挂着傲视旁人的笑容,道:“我只是被贬官外放,不是问罪抄斩了。”
“当时我以为你必死无疑了。”
“不错,我也那般以为。”吉温说着,目光落在了远处的薛白身上。
杨齐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薛白已站起身,正在与高力士说话,并未留意到他们。
这一眼之间,两人已有了共同的立场。
“吉温兄,你升官了吗?这是如何做到的?”
吉温目光打量着杨齐宣,含 笑不语。此时已有两名范阳军士卒赶了过来,执礼道:“吉判官,圣人诏见你,要问俘虏奚王的详情。”
“这就去。”
吉温似有深意地向杨齐宣点了点头,转身赶向城头,接受圣人的召见。
离开长安已有五年了,此番再走进皇城,不禁心潮起伏,他下定决心,绝不会让任何人再将他赶出长安。
他从袖子里拿出两片母丁香,含在嘴里,登上石阶,在李隆基面前行了一礼。
“臣吉温,请圣人安康。圣人天威远播、四夷归服,臣为圣人贺。”
想比于从前,他更会说话了。也许是从安禄山身上学的,懂得说什么能够哄得圣人高兴了。
行了礼,还没得到恩准继续开口,他情不自禁又赞了一句。
“今日圣人一箭毙奚王,臣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