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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果然见到李亨在十余护卫的保护下从十王宅出来,走向了华清宫外的讲武殿。讲武殿是议事之所,圣人驻跸骊山时,许多事朝臣们都是先在那里商议好,再入宫禀奏。
千里镜中看不到李亨的表情,却能看出他离开十王宅后的振奋,颇有太子的威严之气,全然不同于往日在李隆基面前畏首畏尾的恭谨姿态。
这让李隆基觉得这种窥视很新奇,因此,当高力士问他是否先到降圣观稍歇一会时,他摇了摇头,非要继续看着。倒像是一个刚得了新玩具的老小孩。
过了一会儿,有人押着一队俘虏远远而来。
“圣人,那便是昨日郭千里、鲜于昊捉拿到的南诏蛮夷了。”高力士小声禀道。
李隆基问道:“前两日尚称追失了踪迹,如何又捉到了?”
面对这问题,旁人皆言不知。
薛白见无人能答,遂道:“臣以为,该是王忠嗣诈死的同时暗中派斥候盯着,寻到了这些凶徒的落脚处。边军斥候,终究与禁军不同。”
他这句话却又引出一个问题,若说王忠嗣诈死是为了尊奉李亨,那该是自己派人刺杀自己,演一场戏才对。而若照薛白此时所言,那是谁派人刺杀了王忠嗣?
李隆基隐约意识到,薛白只怕是绕着弯地在进言。
但此时人都已经登上西绣岭看着了,要拒绝这种进言也晚了。
他手中的千里镜稍稍一移,落在远处一个人身上。那人正走在押送俘虏的队伍中,身材高大,在大夏天还披着一件斗袯,盖着半张脸。
看身形,像是王忠嗣。
李隆基沉着脸,对太子与王忠嗣这等悄悄会面的行为,深感厌恶。
“几人了?”他问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陈玄礼却立即便明白了圣人在问什么,答道:“太子护卫十二人,俘虏加上押送者四十五人,有五十七人了。”
“换成 朕年轻时,绰绰有余了。”
继续看了一会,那些俘虏被押到讲武殿之后,被栓在院子里照着夏天的太阳,一个一个地受审。而那形似王忠嗣之人一直坐在长廊边。至少从这里看去,并无私会太子的样子。
并未出现预想中的画面,反而显得枯燥了起来。
“圣人。”高力士再次问道:“是否先到降圣观内歇息,待有动静了再看。”
李隆基不知李亨与王忠嗣具体何时才会有动作,放下千里镜,才转过身,自降圣观内用膳、饮酒。
许久,薛白忽道:“来了。”
原来是有一队人马从昭应县城而来,驶向望仙桥,进了讲武殿。
讲武殿,偏殿的一间庑房内,李亨不嫌腥污,亲自盯着审讯的过程。
他没有问话,只是站在刑讯的官员身后,边踱步边看着那些凶犯的表情。
“叫什么名字?”
“阿腊多。”
“谁让你刺杀王节帅的?”
“段俭魏。”
李亨不耐了,吩咐道:“用刑。”
阿腊多却是咧嘴笑了一下,道:“我招,我招…我们杀的不是王忠嗣,带回去的人头是别人的…”
李亨皱了皱眉。
这已不是他今日初次听到这个回答了,心中疑惑,义兄难道还没死,但怎么可能呢?
另外还有一事很奇怪,他昨日才领了差事查王忠嗣之死,今日郭千里便拿到了凶徒送来,未免有些巧了。偏是郭千里也不来解释出了何事,称是受了伤还在路上养伤。
“先老实招供,是谁派你们来刺杀的。”
“段俭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