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什么?”
“你觉得我是谁?”
十余年来,王忠嗣哪次对朝廷报功、拔擢将领能绕过宰相,李岫自是对其人际关系有所了解。
“还有吗?”
“有。”李岫径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卷轴,“这是我得到消息后依记忆写的,实则我阿爷的案牍库里更全,可惜被唾壶抄走了。”
李岫试探着问道:“你真是薛锈之子吧?”
某一天,他也许会找机会披甲入宫,但在这之前,他得确立自己的身份。
然而薛白竟是沉默了,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是啊。”薛白叹息一声。
至于一些更夸张的猜测,他也听说过,但始终不认为那有可能是真的,因此脑海里自动将它摒弃了。可眼下,薛白的眼神与语气却让他感到心惊。
安史之乱虽有更深刻的时代原因,哪怕称之为历史的大浪潮也好,但大唐这艘船上,李隆基就是掌舵者,非但不能撑着船避开大浪,甚至驱着它迎向大浪的拍打。
薛白在华山时,曾疯了一般地想要除掉这个掌舵者,事情未能做成,之后的很久一段时间他没能找到更好的机会,也很难再鼓起再次行动的勇气,如今却又有了紧迫感。
李岫傲然应了,须臾,感受到薛白问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不由脸色变幻,道:“这与你纳十七娘有何相干?”
“她们不能吃凉的,你吃吧。”
“谁?”
“支持你…做甚?”
李岫呆愣住了,第一反应竟是恐惧。
他在心中大概与他已有的王忠嗣的门生故旧的资料相比对了一遍,点点头,感到满意。
说罢,他感觉嘴里都品尝到了苦意,想着自家妹妹本是相府千金,到头来竟甘愿给人作妾。
就像是一个睡懒觉的人,明知天亮了,蒙着头还能沉浸梦乡。可一旦掀开被子看到阳光,他只会觉得阳光刺眼,紧紧闭着眼躲避那光芒。
李岫以这躲避的姿态退了两步,身子触到了柱子,才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退,发问道:“你为何告诉我?就不怕我告密吗?”
“辅佐我,是你最好的路。”薛白道,“你阿爷在世时得罪了太多人,若无我的庇护,你早晚死无葬身之地。可我能庇护你多久呢?很久,甚至久到你能重振门楣、不再需要庇护。”
李岫还没能进入谈话的节奏,于他而言各种讯息来得太快了,前一刻他才听到薛白自述身世,不等他证实此事的真伪,话题已直接转进了如何谋取皇位。
而这猝不及防之下,薛白还是有一句话让他动心了。
“你可想有朝一日能像你阿爷一样拜相、宰执天下?这次,就当个青史留名的贤相吧。”
“你…”
李岫开口时原本想问的还是“你真是废太子之子”,很快意识到这般问只会冒犯薛白,并教薛白小瞧了,于是稳住心神。
他低头一看,留意到碗里冒着冷气的槐叶冷面,遂夹了一筷子,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从容,其实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有一件事很明确,哪怕他通过告密取得了圣人的宽恕,不必再充军陇右,但阿爷过去得罪的那些人还是会要了他的命。
“我是个庸才,怕当不成贤相。”李岫嚼着冷面,用缓慢且有些含糊的口吻说道:“但你救了我一家,凡有驱使,我一定尽力。”
这算是表态了,可薛白并没甚反应。
李岫一愣才反应过来,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饮了一口水,整理着衣衫站到薛白面前,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
“李岫不才,愿为郎君卖命!”
薛白方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