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肯吃,而是回到小楼,研磨丹青,铺开长卷,挥毫落笔。
他这一生都在为权贵作画,如今画的依旧是贵公子。
但不同在于,此时此刻,张萱着重想要画出的不是过往的那富丽堂皇,而是薛白眉目之间那份坚定,那平冤昭雪的决心,甚至是其心中更为博大的东西。
他画过圣人,还画过很多次,画了《圣人斗鸡射鸟图》、《圣人纳凉图》、《圣人击梧桐图》,在他笔下的圣人突出的是潇洒,却少有那份…矢志于社稷的气势。
许久,张萱画好了景物与人,唯独画中人的一双眼睛还没点上。
他看了看薛白,伸出手,有些颤抖地执着画笔,缓缓落下。
一幅长画被缓缓卷起,用绳子系上。
张萱将它郑重交在薛白手中,道:“题跋上有老朽的亲笔证言,郎君在可确保安全之前,万万不可轻易示人,否则必有性命之忧。”
“张公放心。”
“郎君请速回吧,七夕圣人必要摆御宴了。郎君赶回骊山,已是匆忙。”
“晚辈再派人来接张公…”
“老朽已是残年,恳请郎君留老朽在这山野之中享最后的自在吧。”
薛白无法,只好道:“如此,改日再来探望。”
张萱含笑相送,待薛白一走,他便颓然跌坐在榻上。
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再作一幅画,要消耗掉他多少的元气。
独自歇了大半日,忽听得山下传来了声响,张萱扶着墙壁出了洞穴,往山下望去,却见有人往这边缓缓而来,已出了山林。
他认出了其中一人是辅趚琳。
都是久在宫中之人,彼此也算是了解。张萱知辅趚琳貌似忠良,实则贪鄙,此来只怕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遂拄着柺转身,勉力支撑着老迈残躯,端起未用完的墨水与丹青,对着墙上吴道子留下的壁画泼了过去。
墨水顷刻把那些画作毁得不成样子。
焚琴煮鹤。
时空交错间,薛白也曾为了保护别人而做过这样毁坏书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