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眯眼看向北方,道:“我得等一个好的战机…希望我能撑住。”
在离开长安之前,他曾经与两个旧部暗中见了一面,若有这两人的相助,他或许还能尽力保住河东。
河东道有四支主力军队,天兵军、大同军、横野军、岢岚军,以及忻州、代州、岚州的驻军,除此之外,还有一支兵马,名为“云中守捉”。
“守捉”与“军”一样,都是唐军的戍守之地,大者称军,小者称为守捉,只是级别不同,并无上下隶属关系。
两者之间甚至没有什么清晰的界线,比如“云中守捉使”也会被称为“云中军使”,因为云中守捉的兵册上有七千七百人,比岢岚军的一千人还要多得多。
初春,塞上的积雪将融未融,有十余骑兵策马狂奔而来,赶到守捉城下。
为首者拿出一面并不属于河东道的牌符,以略有些高傲的态度向守军问道:“范都尉在吗?”
“在,你们是?”
“没看到吗?”来者再次举起了手中的牌符,翻了两下,道:“东平郡王麾下,我与你们范都尉是旧识了!”
守卫倒是个识字的,眯着眼看去,只见那牌符一面上写的是“东平郡王府参军录事”,另一面写的则是“李继霸”。
这看着不像是正经物件,该是私章,奈何东平郡王的名头甚是吓人,守军禀报上去之后还是打开了城门,放他们入内,并引他们去见都尉范昶。
李继霸反而还有不满,道:“今次怎这般麻烦,我来交易贸物了好几次,找个认得我的兵士来看门不行吗?!”
他是曳落河主将李归仁的儿子,性格难免跋扈一些。
很快,都尉范昶迎了出来,领着李继霸到了住所,道:“莫怪莫怪,云中来了新的主将,难缠得紧,城门处也就严了一些。”
“王难得?”李继霸哼道,“一个陇右来的外人,你能镇不住吗?”
范昶道:“你有所不知啊,王难得之父王思敬,一直就是王忠嗣麾下旧部,早年征战四方,也曾驻守过云中城。加之王难得不仅是在陇右威名赫赫,其事迹也传到了河东…”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李继霸径直打断了范昶的废话。
他这次来目的很简单,要让云中守捉跟着安禄山造反,此事其实在这两年就已经有所进展了,只是忽然来了一个王难得。
“我原本以为你能让王难得在军中有名无实,做到了吗?”
范昶面露踌躇,道:“军中大部分士卒还是听我的,可王难得也有些武力,若是硬碰硬,只怕是讨不了好…东平郡王那边,很急吗?占据太原,兵力当是够的吧?”
听得他连着问了两个问题,李继霸当即不悦地皱起了眉,道:“难道府君不急,就能由得你无所事事,毫无进展不成?!”
不过,叱责之后,他还是言归正传,道:“我来之前,刚收到信使的消息,王忠嗣守在了石岭关…”
“王忠嗣?”范昶讶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快了。”李继霸道,“信不信,消息传到长安,朝堂上那些蠢货一定认为王忠嗣才是造反的那个。”
他的态度与他阿爷不同,对此事倒是非常看好。
只是,说话间他并没有留意到有人已走进了堂中,他背对着门,侃侃而谈着等范阳军占据河东以后的情形。
范昶坐在李继霸对面,眼中显出无奈的苦色,抬眼一瞥,低下头,继续试探着。
来人的影子渐渐向前,这人手持着一柄长枪,枪尖泛着寒芒,已对准了李继霸的脖颈,过了一会,他开口问了一句。
“你方才说,安禄山本人就在石岭关外?”(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