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志得意满,而是感到了更大的压力。
到了五月初二,阿史那承庆便赶到了,他并不是单独禀报杀鲜于仲通的前因后果,而是带着好几个将领为他作证。
“我不得不杀了鲜于仲通。”阿史那承庆仗着自己是个不通礼数的粗人,给出的理由短促而有力,道:“他要害府君!”
安禄山不是一句话能打发的,板着脸追问道:“他要怎么害我?”
阿史那承庆遂转头看向身后另一人,道:“田承嗣,你来说吧。”
田承嗣年近五旬,虽然与军中被称为“阿浩”的田乾真都姓田,但他身世要好得多,出身于雁门田氏,数代都是军中将领。
家风使然,田承嗣有着非常鲜明的军将特点,深沉、桀骜、彪悍,极富主见。他虽然看不上阿史那承庆,但共同的野心让他们配合无间。
“末将听说吉温通过运送钱粮,协助云中军抵达石岭关。于是排查了范阳城,发现薛白一直在往范阳派遣细作,甚至,鲜于仲通一直暗中与薛白联络,商量如何对付府君。”
听到薛白的名字,安禄山的眼神立即有了变化,再听说薛白一直这样在背后捣鬼,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田承嗣敏锐地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趁热打铁,道:“道:“府君从忻州回来,可知薛白已抵达常山赴任,对府君步步紧逼。”
听到这里,最年轻的田乾真首先忍不住了,站出来喊道:“朝中有这样的小人在,早晚要把府君诬陷为反贼!既然这样,府君不如真的反了!”
他本就是刀头舔血之人,再加上与薛白有仇,更是容易激动。
“阿浩,住嘴!”安禄山喝道,“没轮到你说话的时候。”
高尚脸色一凛,出列执礼道:“不杀鲜于仲通,则他必窃府君之兵权;既杀他,朝廷必要治府君之罪。事到如今,请府君举兵,扫除那满朝奸佞小人!”
之后,安绪庆、严庄、安守忠、李归仁、武令珣、崔乾佑等人纷纷都站了出来。
千言万语,最后皆汇聚成一句迫切的劝说。
“府君,举兵吧!”
安禄山原本想要质问这些将领为何不遵他号令行事,重塑自己的威严,没想到质问不成,反被逼迫。
他没有了原先的气势,恢复了一个大胖子的憨态,连连摆手道:“八千曳落河才被王忠嗣击败,眼下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崔乾佑道:“府君之兵岂在八千养子?而在于府君多年绸缪,聚天下精锐之兵,甲卒数十万,今王忠嗣已死,谁人能抗?”
安禄山心中犯嘀咕万一王忠嗣又活过来,嘴上道:“多年绸缪,那是准备等圣人驾崩,对付太子用的。如今圣人健在,对我恩重如山不说,又是那么英明神武,谁能叛他?”
这正是一直以来他最大的理由,当今圣人结束武周朝的动荡、缔结开元天宝盛世,在天下臣民心中有着极高的威望。
但这次,田乾真却是啐道:“狗屁圣人,若真是英明,哪会用杨国忠那种人当宰相。”
“不错。”严庄道:“杨国忠毫无才德,竟能居宰执之尊,圣人之骄奢昏聩,可见一斑,府君当取而代之。”
安禄山最初想的是往后举兵反对李亨,扶立一个软弱的皇帝,当一个霍光那样的人物已是了得。今日听到“取而代之”四字,忙道:“我一介胡儿,还能当皇帝不成?”
严庄当即应道:“天下有德者居之。”
安禄山不由惊奇,小小的眼睛里透着疑惑,问道:“我也有德?”
严庄一愣,他虽然不是拜火教徒,为了劝安禄山下定决心,还迅速补了一句,道:“府君是光明之神化身,当为天下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