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十七娘,别急,还没放进来呢。”
“不会错的。”
李腾空转身便往城下跑去,守在城楼上的士卒执戟来拦,她一矮身便从长戟下方钻了过去,灵活得像一只野兔。
出了城墙,眼前一幅炼狱般的场景,满地都是血,尸体横七竖八,残肢、碎肉,以及流淌出的大肠掉落着。
就连活着的士卒也有人还在作呕。
李腾空反而没有被吓到,她甚至踩着血泊匆匆沿着石阶下了城头。
“慢些,等等我。”
李季兰紧紧跟着,知道李腾空之所以这样是想要见薛白,心里也盼着千万要是薛白来了。
终于,她们跑到了关城之内,刚入城的几人正在系马,其中领头的一人转过身来,恰与李季兰对视了一眼。
这一瞬间,李季兰完全愣住了。
她认出了对方,是李十一娘那个始乱终弃的夫婿杨齐宣,她真是万万没想到他也会在这里。
再仔细一看,薛白并不在那几人当中,顿时无比失望。
“小仙。”
恰此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李腾空蓦然回首,腥风血雨之中,薛白正在那,展开了双臂。
她眼睛一酸,落下泪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李季兰也转身往薛白那跑了两步,末了又停下脚步,看着两人相拥的情形,自低头捏着手指。
烛光下,两个匣子被打开,里面分别装的是高邈、李钦凑的人头。
杀了高邈之后,独孤问俗便以“延误战机”的罪名从高邈手里夺了兵权,鸣金收兵,然后故伎重施,把李钦凑也召入了帐中,灌了两坛酒之后,直接将首级斩了下来。
李晟凑上前看了看,感慨道:“真是神了,薛郎如何做到的?”
“不算什么。”
薛白神态认真,真心不认为斩杀这两人有何难处。
有独孤问俗、李史鱼、袁履谦等人的反正,要取得这种小胜利非常简单,难处在于需要调动出足够的兵力来保护他们。
事实上,他并不希望太早地暴露,但形势不由人。
“常山郡一旦檄召,河北心向大唐的官员不会少。”薛白道:“我担心的反而是河东,李钦凑、高邈这一死,必然引起安禄山的疑心,留给河东出兵的时间不多了。”
所有的计谋,策反、偷袭,对大形势的影响终究是微小,真正决定战事走向的还是兵力。
土门关这一战,提前暴露了独孤问俗与李史鱼,薛白很担心常山郡会有官员成了历史上颜杲卿的下场,遂决定尽快赶往太原。
然而,李晟反而皱起了眉,道:“薛郎要往太原?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这次来的并不是我们的援军,而是叛军。可见王将军还未说服李副帅,或者他们没能从王承业手上接管兵权。薛白真能请到兵马吗?”
“无论如何,必须试试。”
话虽如此,可从太原往井陉的道路只怕已被蔡希德的兵马堵住了。
石岭关外,叛军大营。
面对蔡希德的猛烈攻势,王难得已经退进了石岭关。
同时,蔡希德已命一支轻骑准备后绕过石岭关,务必要逼王难得继续退。
但双方都很难迅速击败对方,这种对峙显然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到了五月下旬,一队攻打土门关的士卒回来,向蔡希德复命。
“报将军,我等已攻下土门关!”
蔡希德大喜,赏赐了他们,并询问如何攻下的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