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响起。
安禄山虽然目不能视,却能感受到周围的混乱。他的胳膊被人用力扯住,怎么甩也甩不脱。
那感觉就像是一只猎狗趴到了自己身上,但不是猎狗,因为那人还带着恨意与疯狂之意,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肥猪,你打死我啊!”
安禄山觉得这声音很耳熟,是过去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亲兵,不知名叫什么,后来被安庆绪要走了。
一股刺鼻的烟火味猛地浓烈了起来。
“安庆绪!”
安禄山惊恐地大喊着,感到死亡的迫近,同时竟感到那杀意是来自于儿子。
他早就察觉到了,那个表面恭敬的儿子每次扶着他的时候,总有些心神不属。
“安庆绪!你…”
“轰。”
像是一锅热汤泼下,地上的积雪顿时被泼融了一大片。
安庆绪始终没有眨眼,他的瞳孔里,安禄山那三百多斤的身躯一瞬间被炸成了无数块的血肉。
仿佛是一棵蒲公草被黄河边的烈风一吹,就完全被吹散了。
他不自觉地咧了咧嘴,像是想笑,那笑容有些轻松,但很快就收住了。
“薛白!你敢杀我阿爷?!”
“听到了吗?!唐廷没有招降之意,要杀我们每一个人!”
阿史那承庆驱马从士卒中走过,手中高举着崔乾佑派人递来的情报。
“七旬昏君,耳聋目瞎,国事尽操于佞臣之手,我等能让他们任意残杀吗?!”
“不能!不能!”
“那便杀破潼关,直驱长安…”
“轰。”
才喊到这里,天空中雷声大作,叛军士卒们抬头看去,纷纷讶道:“是冬雷。”
“苍天也不满昏君当道,必胜!”
阿史那承庆适宜地利用了这天气,亲自举起大旗,高喊着向西奔去。
入夜,长安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叛乱马上就要平定,人们祭奠了先祖,安心过完腊月便是年节了。
杨宅大堂内,杨国忠焦急地踱着步,还在等潼关的战报送来。
两地相距三百里,消息最快半日便可送达。
以目前的分析来看,唐军是必胜的,需要把握的是得尽可能多地消耗掉哥舒翰的实力,同时,陈玄礼近来已经在整顿禁卫、操练新军。
“右相。”
“消息到了?”
杨国忠倏然回头,生怕安庆绪向薛白、哥舒翰投降了。
但来人并非是禀报潼关战事的,俯身道:“太子去了独柳树,不让行刑,元载不敢擅专,派人来问右相。”
“哈?”杨国忠不由大怒。
他眼珠只转动了一下就想明白了这些人的心思。
李琮为何一扫往日的懦弱,冒着激怒圣人的风险出头?无非是眼看薛白、哥舒翰等人在平叛中立下大功,自认为羽翼已丰,敢试着与圣人叫板了。
元载背后有圣人、右相支持,面对一个无权太子,为何就“不敢擅专”了?无非是心思摇摆,想着万一太子真登基了,今日做个人情,好留条退路。
“不是坏事。”须臾,杨国忠却是笑了出来,道:“我正愁没有罪证问罪东宫,他自己送上把柄…走,去法场!”
长安城的宵禁拦得住普通百姓,自然是拦不住杨国忠这等权贵,何况他还带着金吾卫。
今夜无月,天黑得厉害,到了法场才看到独柳树下已聚集了许多人,正执着火把在对峙,同时听到李琮朗声喝了一句。
“圣人若怪罪,我一力担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