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蛋糕!是我最爱的水果味.......朱妈妈老是不让我吃凉的,我后来晚上偷偷跑去冰箱拿了一小块,奈奈姐姐要给我保密哦!”
“好。”
“奈奈姐姐,我之前听小胖说游乐园有很大很大的过山车,还有旋转木马和喷泉,还有好多形状不一样的冰淇淋,里面还有很多其他的小朋友,可是我们和那些小朋友都不一样,所以不能去.......”
“今天就去。”
“奈奈姐姐,那我今天可以吃一小小小口冰淇淋吗?就一点点点——”
“可以。”
“奈奈姐姐........”
.......
晨晨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许奈奈一一耐心回答,编好最后一缕鱼骨辫,她轻声:“晨晨可以抬头照镜子啦。”
晨晨却没有抬头,她咳了两声:“奈奈姐姐……其实晨晨也还想跟你一起过生日。”
许奈奈一顿,忽然余光瞥见小姑娘洁白的裙子上滴了几滴血。
一滴一滴的血珠从她唇鼻流下,凝聚成串,血渍晕染地越来越大。
许奈奈如被定身,瞳仁都被染红:“......晨晨?”
她慌乱地抱起晨晨要往床上放,男人猛地探出手臂阻止了她的动作。
“不能平躺!”林汀云神色凝重地从她怀里抱出晨晨。
‘哇’得一声,小姑娘抽搐地呕出一滩血,全部喷在他内里洁白的衬衫上。
林汀云置若罔闻,他娴熟地将小姑娘抱成半卧的姿势,仍由一滩又一滩血全部吐到自己身上。
许奈奈大脑一片空白,她手忙脚乱地按了床头铃。
无数穿着白大褂的人全部涌进病房。
小姑娘刚穿上的公主裙被撕开,只剩骨头的躯干又插上仪器,编好的假发落到床下。
床下轱辘快速移出病房。
抢救室灯牌亮起。
朱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主治医师拿来病危通知。
.......
一切混乱不堪。
许奈奈呆滞地站在原地,只剩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你说,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久了?”
林汀云静默地立在她身后,从来都一丝不苟的白衬衫上是大片血迹。
许奈奈喃喃:“她的生日在一月,她.......是不是知道自己过不了明年的生日了?”
所以小姑娘开口就问林汀云的生日。
所以她最后一句话是好想陪自己再过一次生日。
一直以来,他们都将晨晨视作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从来都不对她说清病情的严重,更没有告诉她死亡是一件怎样的事。
他们以为六岁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
“奈奈。”林汀云喉结滚动,低声,“会没事的。”
许奈奈颓然地靠住墙壁。
她咬出指节,潋滟的瞳光颤得厉害:“林汀云,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当一个单纯的打工人……”
“可是能落地的科研项目实在太少.......太少了.......”
“发几篇子刊、申请各种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评职称,然后成为教授、杰青、院士........多么一帆风顺的青云大道?——他们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自负天真......”
她哽噎得语无伦次,却硬生生没让泪落下来:“我救不了任何人........我的课题根本就救不了任何——”
忽然手臂一紧,许奈奈猛地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男人清冽的薄荷味混着残余血腥的浓烈,并与滚烫的呼吸将她完全裹挟,两颗同频跳动的心脏隔着薄薄的衣衫聊以慰藉。
林汀云极力隐忍着想要用力的冲动,只是轻轻地环住她的腰背。
他低叹,像是某种安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