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去工厂里做工的都是些民间手艺人, 个个手上有点绝活,魏诚响从小和这些人混在一起,耳濡目染, 锛凿斧锯、雕花刻章,她什么都会一点。再加上能识文断字, 假如不是当年飞来横祸, 她也许会是个颇有前途的技术工人。
只可惜,要是凡人,恐怕活不到女人能不惹人侧目地走进开明司、工厂学院的那天了,她大概得做一辈子“男人”, 遮遮掩掩藏藏掖掖,将上门说亲的都拒之门外,最后混成个没事老往老鼠巷跑的老光棍, 沾一身泛着霉味的闲话。
那样,她也不会认识奚士庸。
偌大一个金平城,同一片天, 三六九等, 泾渭分明。即使偶然有机会擦肩而过,大概也会像当年南矿上遭遇一样——魏诚响其实早没什么印象了, 后来偶然间和奚平聊闲话, 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看奚平可能会像看个南洋景似的, 赞叹句好俊俏的公子,像匆匆一瞥崔记矜持素雅的门庭、琉璃窗下昂贵的华服, “哇”一声,转头抛诸脑后。
那其实……倒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