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他自己也早忘了,便直言问之。师父哑口无言,罚上房扫雪。”
“今日不扫雪,孙儿将茅舍房顶踩塌了。”
“茅屋塌了,师父只得开了山印,原来飞琼峰并非只有荒山野雪!山上无数珍奇草木依灵山而生,灵兽遍地,见峰主毕恭毕敬。有青面猞猁还会作揖,师父指其赞叹:比劣徒通人性。岂有此理!峰主大殿中琼楼无数,典籍成山,卷帙浩繁,更有前辈大能搜集的仙器异宝无数,花人眼!师父说以后就搬到山上住,令孙儿用神识清点大殿中所有宝物,整理造册,以便记账。孙儿不干,记它作甚?师父也不干,以为无条理不像话。奚悦字尚未认全。争执半晌无果,三人只得封印下山,又盖了座茅屋。”
“孙儿的指骨近来乖顺了不少,至少夹菜时不乱响了。师父说,旁人灵骨成,般会得个本命法器,独我与众不同,自己变成了法器。剑修拨弦,就能打出剑气,自己瞎弹,只能弹出小曲。孙儿以为,此必是我天赋异禀之故。师父同意,说孙儿将来能走卖艺道,肯定饿不着。”
“……初八将至,敬叩姑母颐安。仙鹤所携‘金露养心丹’可安养心、除烦助眠,丹药所用仙草皆侄采集,求金霞峰座下师兄炼成,遥贺姑母寿辰。吉祥如意,福寿安康。
又:寒冬腊月,三哥此去南山上香,务必保暖珍重。”
腊月初八是奚贵妃芳诞,仙鹤送来了奚平的贺礼,似乎也带来了仙气。永宁侯府里老夫人栽了好多年都没动静的金梅突然开了花,大伙都说是吉兆。
老夫人高兴极了,觑着双花眼挑了半天,剪了枝开的最好的,叫侯爷和崔夫人带进宫。
广韵宫太大,老人家腿脚走不了了。这年记性也越来越不好,提起宫里的贵妃,老太太脑子里总是模模糊糊的,女儿在她心里仍是小囡未嫁的模样,比待放的金梅还娇嫩。
贵妃把花插在了玉瓶里,跟兄嫂说了几句话。侯爷没有久留,例行公事地贺了寿,把老母亲的叮嘱带到了,就将夫人崔氏留下,自己去面圣了。
男人走,贵妃便命人撤了纱帘,给崔夫人换上庄王新送来的果子露,将侍女们都打发了。
崔夫人道:“殿下来过了?”
“早来的,”贵妃说道,“去南山了。”
崔夫人便说:“殿下有孝心。”
贵妃了,没言语。
细五官轮廓,贵妃和侯爷好似一个模子刻的,可动起来,兄妹俩却一点也不像了。
虽说金平的闺秀贵妇们没有言行粗鄙的,但也少见端庄到这种地步的。她几乎没有多余的小动作,连眨眼、眼珠移动都有规矩,像个上了发条的假人。
崔夫人好像被她四平八稳的容烫了眼,倏地低下头,从地上捡了个话茬,勉强笑道:“平儿昨日给老太太写信,还在问娘娘丹药用了可好呢。”
“甚好,这孩子有心。”贵妃道,“玄隐山三十六峰,各有势力,唯独司命大长老脉超脱其中。平入支将军门下,既可得长生,又可不避为其他琐烦心,岂不是先祖有灵。”
“娘娘……”
贵妃轻轻竖起一根手指,打断崔夫人。
静谧的宫室里,陶壶里水声翻滚,自鸣钟发出清越的“咔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