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易阳翻身背对着丈夫,没有言语。
林守道就说,“你要是不愿意种地,这也好办!咱天天收些土产,我出车的时候你跟着,捎带着到城里,你在城里摆摊在哪都能卖了。我收车的时候把你一接,咱就回。农村粮食尽有,给爸妈点钱,从家里匀出来些粮食就行……”
桐桐没敢出声,其实这也未尝不可。挣钱分什么城市农村,不管在哪,能好好的生活就很好了。
其实种粮食是最省心的,比种其他经济作物省心的多。
像是小麦,按照一亩八百斤算,两亩一千六斤,按照百分之七十五的出粉率,光是面粉一年就一千二百斤。
当然了,这要交公粮的。那就按照两百斤面粉交公粮算,还剩一千斤面粉。
三口人,一人一年能有三多百斤面粉,这么一算,一人一天□□两多细粮,口粮是没问题的。瓜菜自己院子里种,吃不完的。再养个鸡鸭猪之类的,能自给自足。
另一口人赚着活钱,不会大富大贵,但肯定能吃碗安生饭。
比现在的情况那自然是安稳的多!但就是一点,不管是农民还是跑车的司机,都特别累,且受各方面影响比较大,跟工人不能比。
工人旱涝保收,万事不操心。按时上下班,节假日休息,生老病死单位全管,子女从生下来到将来的就业,厂里也都包了。考上了大学有前程自然好,但初中毕业了考不上,也能进单位工作。
再是能生活,可生活质量千差万别。
就是只种两亩地的农民,那也是一天到晚不得清闲的。
田易阳说,“咱就是从乡下出来的……”当年招工招进来的,“现在说走就得走?我倒不是吃不了那份苦……”
“咱保留城市户口,回去就是承包地,不是给咱分地。”
“户口当然要紧!可这也不光是户口的事!咱这一回去,人家咋说?背后咋笑话咱?”田易阳摇头,“不回!累死也得留在城里。”
“那我还是在城里拉拉散活……”先活着吧。
桐桐心说,田易阳就是个仓库保管员,她管着仓库物资进出,是真没有什么手艺,一天到晚的在岗位上呆着,来入库的时候清点一下,填个单子;出库的时候再清点一下,再填个单子。
自从十八岁从农村到厂里,这十多年的时间,这个厂子,这十万人的厂区家属院就是她对社会的全部认知。
其实她是对外面的世界有些害怕的吧。
果然,就听她说,“你是偷摸的学个开车,又不熟!要出了事怎么办?听说干哪一行的都有行霸,你突然跑到人家地盘上抢饭吃,那人家能不跟你急眼吗?”
林守道就急了,声音也不免大了起来:“你这个人……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啥行?”
“喊什么?你姑娘睡下了,把孩子吵起来?”
林守道收声了,干脆啥也不说了,直接闭眼睡下了。
不大功夫,屋里传来一声高一声低的呼噜声,桐桐睁着眼睛,想着这个家的出路在哪。
衣食住行,没有手艺,又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能干什么?
做不了吃食行业,住更不在他们能经营的范围之内,行的话,面包车拉货确实是个谋生的手段。
可田易阳这三个行业都不行,那就只能在‘衣’上琢磨了。
服装店,专卖一样服饰。像是鞋店、牛仔店,这都行吧!可就是一样,这玩意得进货的。得会进货,敢跟人去打交道,会讨价还价。
但这些她做得来吗?
难!
桐桐辗转反侧,在名单公布之前是不是还能改?要不要叫田易阳留在单位